第9部分(3 / 4)

小說:貓靈 作者:生在秋天

得很奇怪,我記得我大約有兩年沒有買過筆了,這支看起來很新的筆是從哪兒來的呢?我試著用它在A4紙上劃了一下,墨水質量很好,劃跡非常清晰。我拿著這支筆問李家克,是你放的吧?

李家克看了看說,不是,我往你抽屜裡放支筆幹什麼呀。

呵呵,我笑了笑,也許是去年聖誕節收到的禮物吧。我拿著這支不知來處的筆在A4紙上開始試著畫我夢裡的蒙古小獵刀,我發現我的手很神奇,它跟我的意識達到了驚人的吻合,我畫出了我夢裡的那把蒙古小獵刀,線條簡潔卻很傳神,完全是時下流行的“線描”。我很驚訝,我舉著我的手問李家克,它們是不是跟以往有什麼不同。李家克把我的手放在他手裡摩挲了兩下,說,沒什麼不同,還是那麼涼。

我把它們舉在陽光底下,試圖看出它們跟以往有什麼不同,但是它們很正常,蒼白,纖細,對著陽光能看到細微的血管。

這就是我夢裡的那把蒙古小獵刀,它有著小巧精緻的身體,刀鞘上雕刻著美麗的花紋,刀片放射著凜凜的寒光,刀的尾部拖著閃亮的銀鏈。

我痴迷地看著這把割破了我母親白露手腕的蒙古小獵刀,覺得身體裡的血液開始突突地奔湧,它們像無數激烈的火山的暗湧在我的面板底下衝突,試圖找到令它們得以釋放的缺口。

我的呼吸變得急促,大腦裡燃燒著亢奮的火苗,李家克詫異地看著我,小白,你怎麼了?

沒怎麼,我說。

李家克不會明白我對這把刀的痴迷。我也不明白我為何對它如此地痴迷,我在一瞬間似乎看到了我母親白露用它割破手腕後的樣子,繽紛的血光如花綻放,一定很美。

西西,我一定要找到這樣一把蒙古小獵刀。

我把幾張A4紙放在白露酒吧黯淡的光線下,對西西說,我母親白露自殺用的小獵刀就是這個樣子。

黑衣女孩西西拿起那些A4紙,一張一張認真地看。自從李家克走了以後,我又畫了很多這樣的刀,這些刀干擾了我寫東西的精力。我從不同的角度畫它,直到感覺再也畫不出任何新意。

西西眼裡閃著溫柔的光,她說,這是一把很美的刀。我說當然,我母親連自殺都非常講究。

西西又說,你很會畫畫。

我說不,我從來不會畫畫,但是很奇怪,我卻會畫這把刀。我曾經以為是這支筆的神奇,但是我用它畫別的東西,卻什麼也畫不好。

我從衣兜裡掏出那支簽字筆,它如我第一次從抽屜裡找著時那樣,嶄新如初,筆殼上的字清晰而乾淨,絲毫沒有連日來我頻繁使用它而留下任何被摩擦的痕跡。而且,筆芯裡的墨水一直是滿的,似乎我從來沒有用過它。但是我分明是一直用著它的,我的廢紙簍裡堆滿了A4紙。

我說,西西,為什麼我身上一直髮生著無法解釋的事情?這些事情讓我迷惑而沉醉,似乎我活在這個世界之外的某個時空。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會這樣,會不會是因為我母親,她在冥冥中賦予我靈異之光?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呢?她想向我說些什麼?

黑衣女孩西西把她蒼白美麗的手覆蓋在我手上,她輕輕地拍拍我,說,你是一個特別的女孩,你跟其他人不同,這些事情發生在你身上絲毫不足為奇。如果你母親想向你說些什麼,她遲早會說的。

女孩西西的手冰涼如水,我想她是想溫暖一下我,但是她不知道她的手是涼的,沒有任何溫度,跟我的手一樣。自從我母親白露死後,我的手心就一直是冰冷的,我認為是因為我父親老謝從來不願握握我的手,所以它們就逐漸變得很涼。我聽人說,手心涼的人不被人疼,看來這話是對的。

我反過手來握住西西的手,但鼻子卻很酸。我說,西西,你的手也很涼,我們是無法互相取暖的。

從白露酒吧裡回到家之後,我脫下外衣掛到衣櫃裡,然後把手伸進衣兜裡取出那支簽字筆。我越來越喜歡這支筆了,沒有它,我無法再現我夢裡的那把蒙古小獵刀。

可是,我驚奇地發現,這支筆已經不是我剛才在白露酒吧裡拿給西西看的那支了,它變得腐朽不堪,筆殼上的韓國字模糊而破碎,非常符合我連日來對它的摩擦。透過透明的外殼,我看到筆芯裡已經空空蕩蕩,那些似乎永遠也用不完的墨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全部消失了。

我呆呆地拿著它,這時候我頭頂的吊燈散發出不太強烈的白光,它在白光下虛弱得像具死去並且僵硬了的某種動物的屍體。

在這個夜裡,我夢見了1982年死去的母貓西西。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kanshuwo.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