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治平說:“丹老的忠告,我一定會告訴張撫臺的。張撫臺說您是理財高手,山西貧瘠,銀兩匱乏,如何開發財源,他想請您為他贊畫贊畫。”
“山西這個地方,說窮它窮,說富它也富,就看當家的有沒有本事造福。我沒有理由不支援他。你回去告訴他,天氣暖和時,我到太原去住段日子,幫他謀劃謀劃。”
“那就這樣說定了。”桑治平望著這位已絕跡政壇多年的中興之臣,心中充滿著喜悅。既然願意去太原幫助張之洞,那麼在張之洞的勸說下接受朝廷的徵召,也將是有可能的。此次解州之行的目的算是達到了。“丹老,初夏時分,我專程來解州書院接您。”
第三章 投石問路(20)
“行!行!”
晤談了大半天,桑治平這才看到閻敬銘的臉上流露出歡愉的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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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晉祠知音(1)
一 為了五萬兩銀子,張之洞不得不違心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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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治平回到太原後,將此次解州之行的詳情向張之洞作了稟告。閻敬銘用世之心既未消亡,復出的可能性就存在著。這些年來之所以詔命數下而不應,除開先前的過節沒有化除之外,關鍵之處乃在於他不知道太后將會如何安置他,會給他一個什麼職位。張之洞覺得自己有責任向太后挑明這一點,告訴太后:閻敬銘是個咸豐朝就做過藩司,同治朝就做過巡撫、侍郎的有功老臣,此番既然再次請他出山,宜拜協辦大學士,至少應給一個尚書;否則,就不能表明朝廷敬老尊賢的誠意。
但如此重大的人事建議,是不能隨便向太后提出來的,張之洞深知此中干係。今日朝中可以向太后進這種言的,只有恭王、醇王等幾個很親近的王公大臣。是否可以透過醇王來向太后轉達這個意思呢?冷靜地掂量掂量自己與醇王的關係,張之洞只得放棄了這個想法。要麼,將此意思告訴子青老哥,再請老哥寄信給醇王呢?繞一個這大的圈子,也似乎過分了點。
反覆斟酌後,張之洞決定不提這個敏感的事,而是以山西巡撫的身份,重提光緒三年閻敬銘在山西的業績,以至於三晉父老至今仍不忘朝廷的恩德。又細細地說明閻敬銘前些年之所以未應詔復出,實因右臂麻痺、左腿痛風之故,並非出於別的原因。此次派人前去解州,親眼看到閻敬銘腿臂風痺之疾已近痊癒,精力彌滿,足可為國再擔大任,且本人亦願意為朝廷效力。
他將親擬的這份奏摺交人謄正後,鄭重其事地放炮拜發,然後開始部署必須立即著手的幾樁大事。
首先要做的是剷除罌粟,恢復莊稼。張之洞將它列為治理山西的頭等大事。他把藩司葆庚請來,要葆庚主持這件事。
葆庚裝了一肚子勸張之洞不要清查庫款的理由,但張之洞就是不提清庫這樁事。葆庚也就不便說。他以一副極為誠懇的態度對巡撫說,剷除罌粟,複種豆麥是件很好的事,但這裡面困難很大,農人也不是不知道豆麥的重要,但罌粟的收入要強過豆麥十倍,利益驅使他們棄道義於不顧,現在要他們丟掉這樁大宗收入,他們會有牴觸。何況山西農人已多年不種莊稼了,許多農家的耕牛賣了宰了,種籽也沒有了,現在一時半刻叫他們從哪裡去找耕牛種籽?
張之洞說,罌粟獲利再多,也不能種下去。農人愚昧,只圖眼前,不圖將來,只顧自己,不顧國家。這就需要我們來強行撥亂反正。本部院將向朝廷稟報此事,請來聖命,不管有多大的阻力,都不能動搖;至於缺少耕牛種籽,可以向鄰省去買。葆庚忙說,買牛籽要大批銀子,現在藩庫緊絀,哪來這筆銀子!
此事張之洞早已思慮良久。的確,眼下藩庫的賬簿上是拿不出這筆銀子來,那銀子又從何處出?山西積貧,簡直找不到籌措這筆開支的任何法子。思來想去,還只有把希望寄託在清理庫款上。憑著多年官場的經驗,張之洞知道藩庫裡必有油水可撈。不僅僅是為著整飭吏治的長久目標,即便為解決眼前的燃眉之急,也必須清查藩庫,而且還必須從中清出一筆銀子來。否則,這個山西巡撫怎麼做得下去!
為清庫這事,葆庚已費盡心機。他比誰都明白,此事真正非同小可,一旦查出自己的問題來,必被革職查辦,說不定還會抄家坐班房,自己的一生毀了不說,還要累及妻妾子女。一定要制止這個愛出風頭的名士巡撫的沽名釣譽之舉。王定安的計策不妨拿來試試。
“中丞,聽說您要清查藩庫賬目?”猶豫片刻,葆庚還是提出了清庫的話題。
“是的。”張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