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孜省眯起雙眼,沉聲道:“胡桂揚,你投錯主人了,汪直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仗著萬貴妃的寵信,胡作非為,早已惹得龍顏大怒,不日就將被貶往南京。”
“我一直想去江南定居,可惜總難成行。”
李孜省臉色越發陰沉,“實話對你說吧,妖狐這一套已經沒意思了,想用它吸引陛下的注意,嘿,那是痴心妄想。姓胡的,從今往後小心些,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在哪,汪直還有機會被貶往南京,你的歸宿就是京城的臭水溝。”
李孜省拍手,外面的隨從立刻推門進屋,提起桌上的燈籠。
“李仙長慢走。”胡桂揚客氣地說。
李孜省依然氣不過,指著自己的臉,“我的臉不會白白捱打!”
胡桂揚送到門口,“忘了提醒一聲,李仙長,我有幾位兄弟,下手比我更狠些。”
在李孜省聽來,這是再直接不過的威脅,指著胡桂揚,“三天之內,我讓你們姓胡的全都死光!”
一行人快步離去。
胡桂揚看他們走遠,走出房間,來到前排屋窗外。
窗戶推開,袁茂小聲道:“我們差點就要發銃。”
“李孜省虛張聲勢,肯定不是妖狐。我問你,這幾天的事情你告訴你家大人了?”
袁茂回頭看了一眼,“我必須向大人請示之後,才能進宮,這可不是小事。”
“當然。準備好,放銃的時候不要打錯目標。”胡桂揚提醒道。
“是。”
胡桂揚轉身回小廳,身後的窗戶關上了。
胡桂揚站在黑暗中想了一會,將床鋪稍作佈置,像是有人躺在上面,自己卻搬張椅子,坐在角落裡,藉助陰影的掩護,想著心事。
遠處二更鐘響,鐘聲未絕,胡桂揚聽到輕微的撬門聲音。
胡桂揚坐著不動,左手按在右臂上,煙雨盒還能發射兩次。
小廳原不是住人的地方,床鋪臨時鋪設,斜對門戶,胡桂揚在暗影中坐得久了,隱約能看清門口的情況,只見門被極慢地推開一道縫,然後有什麼東西伸進來,不像是人的手臂。
噗的一聲,彷彿弓弩擊發的聲音,緊接著又是一聲,床上的被褥被擊中了。
胡桂揚就在這時躍起,兩步衝到門前,整個人撲在門上,門板緊緊夾住入侵之物,同時大喊一聲:“時候到了!”
外面的人顯然大吃一驚,鬆手就跑。
這一刻等得無比漫長,胡桂揚開始懷疑放銃者那邊出問題了,耳中終於聽得一聲爆響,緊接著是第二聲。
胡桂揚拉開門檢視情況,只見對面火光一閃,連想都沒想,抱頭撲倒,轟的一聲,頭頂碎屑亂飛。
“那是胡老爺!”賴望喜驚叫道。
袁茂躍窗而出,第一個跑過來,“胡桂揚,你……”
胡桂揚抬起頭,“誰放的銃?”
“不是我。”袁茂急忙道,上前扶人。
胡桂揚起身,回頭看去,心中不由得後怕,門楣被射爛了一塊,原來他沒被擊中並非躲得快,而是放銃者瞄得不準,若是再低一點,估計他就爬不起來了。
胡桂揚忍不住罵了一句,又向別處望去,尋找行刺者的蹤影。
“妖狐在這邊。”袁茂看得清楚,當先跑過去。
賴望喜和樊大堅也跑來了,前者邊跑邊抱怨,“樊真人,讓你看著火繩,沒讓你放銃啊。”
“我只是想幫忙,……胡大人,不好意思啊,差點選中你。”樊大堅道歉。
胡桂揚沒理他,低頭看著被擊中的“妖狐”,那是他認識的人。
袁茂也認識,驚訝地說:“這不是……你的一位兄弟嗎?”
胡桂揚點點頭,這的確是一名趙家義子,單腿跪下,看著那張痛苦的臉,叫了一聲“二九哥”。
二十九郎胡桂忠與胡桂揚年紀相仿,算不上特別親近,但也無仇無恨,他的脅下被擊中一彈,血流如注,他用手捂著,臉上擠出一個微笑,“看來不是我,我想也不可能,我太尋常了,祖神之子怎麼肯寄附在我身上?”
胡桂揚心一沉,“你就為這個來殺我?”
“呵呵,誰活到最後,誰就是祖神之子……我是不行了,三六弟,或許、或許真的是你,別、別怪我,我只是……想快點知道答案。”
“咱們都是趙家義子。”胡桂揚冷冷地提醒,他們都不該相信這種胡說八道。
“義父……並非無所不知,他連……遺體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