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開了,那個鮮卑女子白狐蓋婭拎著一個水桶出現在門口。蓋婭卷著袖子,一臉的汗水,水桶有些重,她停下來休息一會,一開門,就看見了辛迪,知道她是右賢王羌渠的女兒,也是匈奴人的貴族,雖然不能和蠻公主相比,卻也差不多的,連忙跪在辛迪面前,抱著辛迪的靴子,親了一下。
辛迪沒有動,她認識這個女子,見過蠻公主怎麼打她的,現在看起來,這個鮮卑人到了吳明這裡做奴隸要比蠻公主那裡好多了,雖然還得幹活,可是穿的衣服卻不是破的,臉上也是紅撲撲的,乾乾淨淨,也看不到傷痕,看來吳明對她還不錯,也許,晚上這女子還要侍寑吧,這種事漢人也好,匈奴人也好,都是很正常的事,可辛迪一想到這,卻不免有些生氣。
“起來吧。”辛迪對跪在地上的蓋婭說。
“是。”蓋婭應了一聲,才爬了起來,躬著腰,站在辛迪的側面。
“你家主人在不在?”辛迪看著蓋婭臉上的紅暈和媚眼,有點生氣的問道。
“主人不在,可能是在前面的山坡上和那些侍衛習武,要不然就是到傷兵營去了。”蓋婭見辛迪的口氣不對,不知道是誰得罪了她,小心的回答道,身子往後退了退。
辛迪也不看她,邁步進了小院,正面的那間屋就是吳明住的,跨進門,蓋婭連忙走了進來,把木几上攤著的書帛收拾起來,又拿過一張席子來,放在辛迪的腳下。辛迪坐了下來,她對漢人的坐法不太習慣,這裡又沒有其他人,便也按照匈奴人的坐法,雙腿叉開,踞坐在席上,從几上拿起一卷帛書來開啟,看了一眼。
“北冥有魚,其名曰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映入辛迪眼簾的詞句立刻吸引住了她的心,她讀過這一段,就是自己最喜歡的那個莊周的文章,每次讀到這些,她都在想,這麼大的鳥飛起來一定很壯觀,可是於扶羅每次都說,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鳥,全是胡說八道,每次都讓辛迪很生氣。現在在吳明的書案上看到這文章,辛迪的心情立刻好了很多。
蓋婭見辛迪看得入神,輕輕的端了一陶碗水來,水是淡黃色的,飄著一陣清香,熱氣騰騰。清香引得辛迪的眼睛離了帛書,看了一眼,問道:“這是什麼東西,聞起來很舒服。”
蓋婭笑了笑說:“主人說這是茶,說是漢人的貴人都喜歡喝的,主人每天都要喝點,聽說是京城的朋友送來的呢,這裡可沒見過,不只是聞起來香,喝起來更香呢。”說著,雙手捧著陶碗送到辛迪的面前。
辛迪接碗在手,聽了蓋婭的話,很奇怪的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喝起來香,你也喝過?”
“是呀,每次主人喝的時候,都讓蓋婭和主人的弟子一起喝呢。”蓋婭想起這些事情,臉上的笑容更盛。
辛迪吹了吹熱氣,淺淺的嘬了一口,入口有股淡淡的澀味,喝下去,一股清香從咽喉裡冒出來,充滿了口腔,鼻子裡也全是,剛才有些迷糊的頭清醒了很多,不由得有些驚訝,又喝了一口,在口中鋪開,微熱的茶水燙得舌頭舒服極了。
“好香!”辛迪讚了一聲。
蓋婭看著辛迪的臉色好了,也是高興,說道:“可不是,那個馬大人和蔡大人每天都要來喝上一些呢,聽他們說,這叫什麼茶,是漢人的東西,要賣很多錢呢。”
“好多錢買來的東西也能讓你這個奴隸喝,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辛迪順口說了一句。蓋婭低了頭說道:“主人可不把蓋婭當奴隸,主人不準蓋婭叫他主人,他說是認識蓋婭的阿哥,是朋友,所以把蓋婭也當小妹呢,不過蓋婭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當真呢。”
“這人?”辛迪有些不相信,可看蓋婭說得認真,又看看她身上的衣服,確實也不象奴隸穿的,而且蓋婭能把這麼貴的茶拿出來待客,哪象個奴隸,倒象個女主人了。女主人,一想到這個字眼,辛迪又懷疑的看了看蓋婭。
辛迪坐了一會,將茶喝完,覺得自己滿嘴都是清香,吃的那些牛羊肉的味道一點也沒有了,特別的清爽。她想著,要不要向這吳明要點,自己也好回去喝,可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開口才好?辛迪又想,這人能把這什麼茶讓一個奴隸喝,一定也不會吝嗇,說不定會送自己一點呢。轉念一想,乾脆自己每天來這裡喝豈不是更好,既可以喝到茶,又可以看這些書,還可以……想到這裡,辛迪的臉忽然有些紅。
蓋婭看著辛迪想事,忽然臉紅了起來,不知道是為什麼,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