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真時方見誠,不管寒玉曾做了什麼,到這一刻生死麵前,也都覺得不重要了。
但剛才那一番哭喊,卻是讓另外一人震驚,半夏失聲問:“阿離,她懷了你的孩子?”目光不自控地轉向了染青的腹部,原本的從容自若消失無蹤,眼中浮現憂傷。可前方面對自己的男人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閉著眼,若非瞭解他至深,是看不出他緊皺的眉間表達的涵義是痛苦。
半夏心裡開始揪痛起來,青妃在他心裡已經這麼重要了嗎?
染青凝看著男人的背影,從沒想到他們之間會發展到今天這地步,原本覺得自己算是心灰意冷,心死已經是最糟的一種情形,卻沒想到此刻面對的是生或者死。他在考慮要不要殺她嗎?還是已經下了決定?但如果真的是在考慮,證明他已經動了殺心了,悲涼劃過。
耳邊傳來“咚咚”聲,低眼一看,竟是寒玉在使勁磕頭,哽咽著求:“皇上,奴婢求您放過娘娘,若真要殺一個人來抵命的話,您就殺了奴婢吧。”一下又一下,每一次都重嗑到地,嗑一個頭嘴裡念一次:“奴婢求您。”
染青鼻子一酸,含在眼裡的淚終於絕提,這幾日她待寒玉如陌生人,現在她跪在這裡拼命的磕頭為自己求情,說要替自己死。寒玉,你太傻了,他要殺一個人,又豈會聽你的求情?蹲下身來想要扶起她:“寒玉,有時候低了身求也是沒用的,起來吧,別求了。”
秦天策此時也轉過身來,似乎心中已有決斷,凝視著身前蹲在地上的身影,皺眉問:“為什麼要出來?若你不出來,最多隻會死一個寒玉。”
抬眼仰看月光下冷峻的臉,輕聲道:“因為我不是你,寒玉跟著我這麼久,早就生了感情,我沒你這麼冷血。”帝王心當真是天下最硬最絕情的。
“朕當年救了淪落街頭的幼年寒玉,把她安排進紫衛裡面調教習武,她為朕立下大功,雖然她都是在宮外做事,也已經跟了朕有七八年了。”
聽皇上提到這些,寒玉怔愣著停止了磕頭,心中感懷,當年她並不知主上身份,只想為其效命。若不是主上的相救以及栽培,很有可能她已淪為娼婦或者餓死街頭。染青站起身,聽他說起寒玉的往事,有些不明他要表達什麼。
“朕與你相識在五年前,最初被你那份機智給引了注意,本想若你安份呆在鳳染宮裡,那麼朕會好好待你。”忽然話鋒一轉,聲音也變沉:“可是,朕自小就認識了夢璃,若不是她,就不會有今天的朕。歷經萬般艱難闖到了這裡,朕不能就此輕易放手,寧染青,你懂嗎?”
寧染青,你懂嗎?
最後一句低到不能再低的沉語,讓在場每一個人心中都震驚。
染青突然想放聲而笑,他問她懂嗎?她如何會不懂他之意,原來他是在拿時間來衡量,無論是寒玉還是夢璃,她與他相識的時間都比不上,既然連寒玉他都忍心下手,何況是她?他要殺她,他最終還是決定要殺她!
每一次,她都在與老天,或者與人生做賭博,拿兩人之間看似無情卻有情來賭。前些天她賭他因為自己不忍殺了腹中的孩子,這一次她毫無畏懼站出來,是賭他不忍殺她,想因此來保住寒玉的命。
是誰說人生就像一場豪賭,下得砝碼越多,心裡越沒底。她不是神,不能把把都贏,果然,這一次她賭輸了。輸的代價就是自己的命。
半夏就站在旁邊靜默地看著,阿離的意思每個人都聽懂了,可她依然覺得心慌。他們兩人就這樣站著默默對視,眼中只有彼此,他不進,她也不退,卻形成了一個無法讓人插足的空間。明明自己離他比較近,卻覺心離的要比較遠。
咬了咬牙,重重跪下,引來眾人視線,她叩拜到底道:“皇上,夢璃求你,放過青妃娘娘。”
韓蕭驚呼:“姑娘!”瑞王也驚訝地去看她,沒有想到她居然會為青妃求情,現在這形勢,對她是最不利,她最該贊成六哥殺青妃,可是她卻跪在了當下。
唯有染青心在下沉,第一次認真地去看跪在秦天策身後的女人,真是好心計!半夏這一跪,搏了所有人好感,覺得她大度、識大體、而且善良。可是真真是把她給逼上了絕路,與其說半夏跪的是秦天策,不如說她是在跪她。
若說秦天策的話讓她絕望,那麼半夏的這聲求情,她寧願被他殺死。
也是,一個自小在皇宮摸滾打爬,一個在太后身邊潛伏這麼多年都沒被發現的人,如何能沒有心計?若真是單純如許,恐怕早就被這皇宮給吞沒了。早在那第一次見面時,自己不就發現了她是個心機頗深的婢女嗎?那次恐怕是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