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會議室外長廊壁的窗臺邊,和一個垃圾筒並排在一起,獨自抽著煙。我本來想去會議室內搬個椅子的,但那管理員很忠實地執行了他的職責,散會後人一出來,就把門鎖掉了。也許人類現在真的很窮,會專程來人類聯邦總部偷把椅子回家,劈開了當土豆煮?天知道。
不知要怪誰才對。難道去怪責那忠於職守的管理員?沒道理用心工作要捱罵吧?那麼怪接待人員?那麼為何其他與會者都自有去處,怎麼就我一個愣在這?顯然也不是接待人員的問題啊。玉真好不容易回到人類社會,一個女孩子,不去轉下商店,看個電影,倒真的不正常的。
於是,我不知怪誰。也許,本來我就該和垃圾筒並排在一起吧。
華麗的長廊,猩紅的地毯,古樸的原木大門如此的典雅。但我倚在牆壁上,挨著窗臺,卻有點陰冷和無奈,我努力地湊到窗臺前,讓人造太陽的光芒溫暖我,驅散那種我熟悉的無奈。我很害怕在這裡,仍被它包裹著。
煙,慢慢地燃燒著。我一直在發呆,看著那緊閉的會議室大門,看著那香菸的青煙盤旋著升起。
當玉真找到我時,我才點上第三根菸。但這段時間對我來說,已是極痛苦的煎熬。我一見她就握住了她的手,我不想在這個人類的社會里,仍只有自己一個人。這會讓我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玉真明顯感覺到了我的惶恐,好聲地勸說,說她不該去睡覺的。我搖了搖頭,隱隱覺得,這不是她的問題,儘管這已經是一個問題了。
UN和ICSA給我安排的酒店房間很棒,哪怕在核爆前,我也沒見過這麼豪華的房間。噢,我這麼說有點裝腔作勢,事實上,核爆後,在成為無主之地的廢墟里,我見識過的東西,恐怕是核爆以前一個普通小市民窮其一生也無緣見識的,比如我現在如果要向玉真求婚,三四克拉的鑽石是不成問題的,在廢墟里我無意中就弄了七八顆,要放核爆前,我十年不吃不喝賺的錢怕還不夠。
很大的大床,還有客廳,我想這會不會就是傳說裡的總統套房?保溼箱裡是上好的雪茄,我抽了一根出來點著,玉真的電話卻響了,她掛了以後,很抱歉地對我笑了笑,她說有朋友找她一起去逛街。
“男的?女的?”我著急地問,這對我而言很重要。但這無疑捅了馬蜂窩,玉真很冒火地追打我,拿東西扔我。還好這房間足夠大,要不我是少不得被她一頓胖揍的。她說兄弟就是兄弟,不要企圖把她往女朋友那邊扯。
但當她終於停下來,走到門邊要出去時,苦苦躲閃了大半小時的我,老老實實跑出來攔在了門前,她笑著說:“肥秋!我還捉不到你?”我任由她扯著我的衣領,只是靜靜地望著她美麗秀氣的眼睛。
我用我那沙啞的嗓音說:“男的還是女的?”她捉住我的興奮一下子就褪了下去,無言地鬆開扯著我衣服的手,跌坐在沙發裡,拍出一根菸,狠狠地把過濾嘴往扶手上頓著,本就雪白的臉,蒼白得好像一個瓷娃娃。
“你為什麼就不明白?”她憤憤地說,有種童稚樣的固執,很可愛。她把煙湊到打火機的焰火上,被抖實了的煙,前端那截空空的紙菸管,一下子就在火焰裡化成了灰燼,她說,“這不好玩,明白嗎肥秋?”
我點了點我的頭骨,我沒玩,我知道不好玩。我也看過許多言情劇和小說,真的感情,是不好玩的,玩起來大家都會很受傷。但我沒玩,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願用一生來保護她,來和她一起慢慢變老。
她撩了一下跌落的髮絲,盯了我一眼,只是說:“你得明白每個人都有點隱私。你得尊重我,儘管我們是生死兄弟,但我的生活並不只有兄弟啊,對不對?”我再一次點了點頭,她高興起來,三兩下按熄了煙,站起來準備出門去。
“你得明白每個人都有那麼一點追求。”我讓開了路,實話說,我沒有足夠的勇氣去表白,這兩句話,已是我這一生中,所能做到的最勇敢的事了,我說,“你得尊重我,儘管你當我是兄弟,但我的生活,卻只有你了。”
她愣住了,手在門把上停住了。她長長的睫毛眨動著,很動人,那眼角滲出的珠淚,滲出的是柔弱,女人天性的柔弱。如果說她平日是一個美麗的人,那麼現在她是一個美麗的女人。我發現我有點變態,我對她淚眼是如此的痴迷。
“從來沒人敢逼我到這個程度,從來沒有。”她終究沒有讓那滴淚淌下,門上的對講機響了起來,然後對講機可視屏上出現了軍方派在我門外警戒的衛兵的影像。當然只是單向的,也就是我不按下按鍵,室內的影像、聲音衛兵是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