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點後,他又在自己的天上。
網起來。
都被“輪迴”網起來。
隨後的活動寧遙一直有些沉默,謝莛芮還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寧遙連說不是。可對方還是建議她接下來的過山車放棄吧。寧遙正為難著該怎麼解釋,聽一邊的陳謐突然出聲說“我也不坐了,這個東西我不太喜歡”,話便說不出口。
“為什麼不喜歡呢?”等到另兩人離開後半天,才鼓起勇氣說話。
“嗯?”男生轉過眼,“也沒有為什麼。”
“這樣……”果然是很蠢的話題,不自覺地蹭著地。
“隊伍好長。”
“什麼?”
“她們排的隊。”
“啊……得等上一會兒了。”看上去真是黑壓壓的一片。
“這樣等著會不會無聊?”
“啊?我?不會不會。”
“不過,去坐船麼?”
“哈?”
一船十二個人,在環繞遊樂場的湖上轉一圈。應該屬於是觀光性質的遊樂工具吧。寧遙不知道為什麼男生會提議這個看起來有些孩子氣的活動。可她沒有拒絕的理由。在陳謐對那兩人打了聲招呼後,就帶她穿越幾條小路後走到湖邊。
“你喜歡‘船’?”在後排坐定後,寧遙問一邊的陳謐。
“不。”眉毛動了動,“是喜歡‘水’。”
馬達在身下發動,船體傳來象徵安全感的聲音,雖然並不安靜,但卻完全能被忽略。坐的人不多,大半空著。除了最前面的工作人員外,是爸爸帶著小女兒,或者兩對情侶,依偎在一起。寧遙看看他們,立刻渾身不自在。位置雖然很寬,可畢竟身邊坐著的男生,腿長長撂過來。餘光裡怎麼也除不去他的臉。有時捱得近了,手立刻神經質地發抖,血管也莫名其妙跟著跳動。傻氣!而這緊張一直持續。直到波紋在船下拖出越來越遠,才漸漸平息。
水面分開。
一側的夾竹桃低到擦過眉毛。低到臨水。
打著轉的葉子掉下來。
沒有下雨。只有雲在頭頂。
一半的水面陽光,一半陰著。
寧遙想到了在電車上的夢。
夢裡也有水,平靜地在身邊劃開,陽光如水草擴散。透明的,又帶點黃。一沉一浮間舀走靈魂的小部分知覺。而在這裡,也是水。做父親安全第一地抱過小女兒,情侶們把手插在對方的口袋裡,岸兩邊是遊藝機的瘋狂旋轉,好像是在很近的地方。船的突突聲落進湖去。湖不寬,也不深,陰和晴把它們各自丈量走了一半。
怎樣才能提醒自己這次不是夢。
年華是無效信(三)(2)
“我叫寧遙。”
男生轉過頭來。
“寧靜的寧。遙遠的遙。”
看著他:“你能記得嗎?”
年華是無效信(四)
那些形容時間短暫的詞有:
須臾,俄頃,片刻,瞬時,眨眼間,剎那間,白駒過隙,稍縱即逝……
有許多的詞語可以用來描寫那些輕易就能點燃的情感。暗戀,或是相戀。就像電視裡的偶像總能有幾位新的佔據去自己的一點時間那般。異性長得出眾點,笑起來溫柔無限,或是一個好嗓子,或是聰明的腦袋,女生就會不由自主地多看兩眼。多看兩眼,再多看幾眼,好像就能為“喜歡”打下一根細樁。也不論它究竟能維持多久。
對於寧遙來說,感情的知覺同樣存在。只是它們未必如同活躍的化學分子那樣容易產生變化,更需要催化劑的幫助來予以證實。
不是不明白“喜歡”這種東西。初中時,樓下住著的男孩有高挑的個子和一頭天然捲髮。高一的第一任班主任年輕得鎮不住他們,卻是格外善良。還有漫畫裡的主角,黑白平面裡,快要變成真的。又恨他們變不成真的。
只是多半又被時間的流水混沌衝散。太短暫。化為不可考察的遺址。沒有了探訪的價值。
在她漫長的時日中,那些萌動迷惑的情緒,早已經不知在何時就被包裹起來沉澱到黑暗中去,成了一顆休眠的種子。而這麼多個春天都過去了,它是不是要長出些什麼來。
長出些什麼來?
像哪裡倒下去第一塊多米諾骨牌,比猜測的更為激烈迅速,直到所有都矗立的全都傾覆,直到天被扯斷,海水乾涸露出萬年前貝殼的屍骨,生命被包裹在血痂裡等待成熟。才發現,意識中那一塊未曾探尋過的陸地,終於在陽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