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月華門外,章鉞留了個心思,召來一名禁軍指揮使詢問了番屬,原來是效順西班,先是語加威脅,又耳提面命一番,讓他替自己留意宣佑門有些什麼重臣進出,下值時來稟報。
回到簽押房時,仍是冷冷清清的,章鉞閒坐了一上午,中午出右掖門時,楊玄禮送來了午膳,就坐在馬車裡吃了點,又回樞密院坐著,整整一天如坐監般難熬。好不容易到天黑下值,章鉞故意落在後面,繞到樞密院東牆外,果然那指揮使在等著。
“有什麼訊息!說重點!”章鉞直接問。
“章相公你還什麼都不知道?陛下撤了趙匡胤的殿前都點檢之職,打發他下淮南為沿江都巡檢,召幾位相公安排後事託孤了,然後還接見了侍衛司和殿前司十幾名馬、步主將,下午沒再召見外臣!”
“這個賞你!”章鉞丟給他一塊金餅,轉身快步出城回家。
本以為憑著先帝的關係,以及這些年的戰功,也能撈個託孤之臣,不想還是差點就步了李重進與張永德的後塵,若非西北那一攤子實力,恐怕也只能任人擺佈了。
而趙匡胤突然被打發南下,多半是因為王樸,章鉞這麼想著,但是到次日中午很快就明白,這天上午中書突然下發敕命:以石守信貶任穎州刺史、王審琦貶任宿州刺史,當天下旨就打發離京,而鐵騎五軍都指揮使劉守忠,竟然被賜死在家中。
章鉞實在想不通,新皇后途中遇變的事,怎麼就扯上到趙匡胤了,不過也肯定懷疑過自己,不然託孤必然有自己一份,魏王府這顆大樹,他們怎麼可能放棄。不過這樣也好,將後來少了許多牽絆。
五月十九日這一天裡,章鉞仍是在樞密院閒坐,不過卻知道發生了很多事,昝居潤、邊歸讜離京前往西北撤除兵甲作坊,但昝居潤離城時,派家中僕人到章鉞府上投書一封,暖昧其辭,頗有討好的意味。然後六部官員升遷調動,那些與章鉞沒什麼關係。
傍晚時分回到家,章鉞一下馬車,李多壽就迎了出來,小聲稟道:“宋娘子回來了,不過人沒帶來!”
章鉞點點頭,直接回了書房,一會兒宋瑤珠聽了婢女的傳喚,端著茶盞進來放在桌案上,回身關上門,還不及坐下,章鉞一把將她拉進懷裡笑著問道:“事情圓滿完成了?她不會是一個人吧,安排了什麼人接送?”
“奴給她另找了兩名婢女,到鄭州交給周全智、柳光嗣二人率軍情司一百人護送,沿途都有軍情司的人注意盯著,安全方面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宋瑤珠感覺到章鉞大手在亂動,嬌嗔地一笑,一把扳開了。又道:“唉……你不知道吧!她恨死你了,說你這是害了她,真是難以理解,她年紀輕輕,就那麼想出家!”
“什麼名門閨秀,豪門千金啊!她們生來就有自己的重任,那就是聯姻,用胸…脯去為家族贏得更多的財富地位,你以後也許會懂得……”
章鉞嘆了口氣,其實自己的婚事當年何嘗不是被當作籌碼,不過自己掙脫了這些,把不利變成了有利。若不是這幾年靠戰功取得如此高位,那也只能淪為符氏和皇帝的附庸,成為鷹犬一樣的存在,終生只能秉持禮法愚忠於別人。
“所以她是不幸的,我怎會不懂,當年管著那麼多下屬,偶爾還不是用這類手段,到頭一場空,感覺像是做了一場惡夢!也幸好是遇到了郎君這樣的小男子!”宋瑤珠說著,想起汴河上初識那時的事,挽著章鉞的脖子抿嘴直笑。
“行人司現在怎麼樣?周全智那老頭辦事是可以的,現在那點心思應該淡了吧?”章鉞還是有點不太放心,白蓮社那些人移民到會州後都分給了田地家業,很多都娶妻生子不願再做開壇講道的營生,但宋瑤珠掌行人司後,又從中召回了一些舊部。
“他去沙州一趟,回來就沒心思了,也不知經了什麼事,死活也不肯說,白蓮社我們北宗這支算是斷了香火。不過淮南、江南各地還有幾個支派,已多年不來往……”
正說著,婢女在門外催用晚膳,宋瑤珠戀戀不捨地起身,紅著臉笑道:“晚來你再來我東廂院……”
章鉞見她明眸似水含煙,臉紅氣喘的樣子,賊笑著一臉矯情道:“不去!這幾天心累!”
也不管身後女人咬牙切齒的樣子,章鉞邁步到後堂,就聽城內某處傳來一陣陣鐘聲,本以為報時敲幾下就完事了,結果連綿不斷地響了很久,也沒記住是多少響。然後外面大街上就傳來了馬蹄聲,嘈雜一片,似乎往各個方向的都有,頓時心中大驚,連忙到後院牆角樓望。
約十幾支打著火把的禁軍騎隊分赴各城門,再側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