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荊湖諸事陛下已有成命,叫章惇全權處理,現在又另換別人,是不是聽說了什麼?臨陣換帥,外面知道不無嫌隙,乘機搗亂,這事可就不好辦了!”
皇上還真沒想到這個!可他還是說道:“先是因為沒人,才叫章惇全權負責。現在既有了更妥當的人,自然該換換。”
文彥博、馮京也附和說:“是呀,蔡燁確實比章惇更細心周到。”
安石皺著眉頭一笑:“吳王當年用人,賞及閭巷。及至用兵,人人都做了將軍,唯有一個周邱被冷落在一邊,沒給他一兵一卒。吳王根本看不上他,認為他沒法兒倚靠。可結果呢,帶兵的誰也不如周邱!人才各有所能。不拘小節,未必就粗疏不當,不好輕易就下結論!何況,梅山事情千載一時!不乘機了當,一旦遷延生奸,失去機會,再想了當,可就難了!建國至今,已慎重了一百多年!還要慎重,無非是維持現狀罷了,還能有別的結果嗎?梅山事雖不算大,卻關係辰州及整個荊湖全路。梅山一了,兩江震動,辰州與整個荊湖路問題才能迎刃而解。梅山不了,兩江觀望,荊湖一路可不又要成為泥潭,讓朝廷難以拔足嗎?”
皇上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蔡燁是想搶頭功,朕差點兒叫他誤了大事!”當時又另下了敕命,取消前令,只叫章惇專任,責成蔡燁與潭州知州——梅山原屬潭州,協助章惇,同心協力,共建功業。臨陣換帥的一場風波,這才最終平息了。
子厚位子坐穩之後,就與李資商量招撫進兵的事了。張翹的地圖,將相關險隘要道、“蠻夷”聚兵囤糧等情況,早一一標示清楚了。李資則又不啻是一幅立體有聲的活地圖,舉凡山川土地、民情風俗等無不了然在胸。他與當地許多豪傑的交往親情,更是化解各種矛盾的最好利器。子厚與李資先將人馬悄悄帶進梅山,吩咐各軍頭領:分兵進擊,只圍不攻;勸降無效,才準約時總攻。一來,兵臨城下,先威奪人;二來,領兵將領得了命令,都想兵不血刃,立功邀賞,往往甘願冒險深入溪寨勸降,誠意感人。一來二去,竟是主動投降的多,捨身拼命的少,一大半地方都不戰而定。子厚自己與李資,也雙騎並行,獨闖司徒嶺,勸降了梅山第一號頭領蘇方。旬日之內,東自寧鄉司徒嶺,西至邵州白沙寨,北起益陽縣四里河,南到湘鄉佛子嶺,數百里土地的“蠻夷”都歸順了大宋。子厚乘勝而行,招撫之地如水湮沙,梅山一線很快就全都歸順了。為了鞏固戰果,子厚又在潭州設了安化縣,將七星寨升格成為七星鎮,等等。
大宋遺事 第九十七回(5)
梅山一了,果然兩江震動。子厚又帶著李資回到辰州,著手解決南北江的事情。
因為梅山的經驗,子厚仍然只以勸降為主,攻略為輔。可也就因為梅山過於順當,子厚有些忘乎所以,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沒派一兵一卒,就讓李資單人獨騎,去錦州麻陽鎮說服“蠻夷”投誠。李資一走,子厚很快就坐臥不安了: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只是一味心神不寧!直到噩耗傳來,李資已被麻陽頭領砍頭示眾,子厚幡然醒悟,不禁大哭起來!
左右問他原因,他才哽咽著說:“是我送了李資性命!張翹推薦他的時候就千萬叮嚀,說他氣大才高,決不可單獨行令,今天果然送了性命!我實在愧對二位先生!傳令下去,全體官兵為李資先生披麻戴孝七天!”
細報到時,果然是李資酒後大言,得罪了對方,叫他們害了性命。李資喪事一畢,子厚就考慮著手報復了。他對荊湖“蠻”事的態度,也因此多少有些轉變,更傾向於武力鎮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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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遺事 第九十八回(1)
草澤民議建市易司
層檀商演說化外事
大國政治,從來紛紜複雜,經略邊事與國內治政多半總是交織在一起的。就在王韶、章惇經略西北、荊湖“番狄夷蠻”初見成效的時候,朝廷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變法運作:京城市易,緊鑼密鼓地開張了。率先提起這話頭的,竟是一個草澤細民魏繼宗。
這魏繼宗排行老三,東京人口順,一般都稱他魏三爺。能被人以爺相稱,總是有些聲勢地位。世俗之間,要受人抬舉,主要無非兩樣東西:或官,或錢。一無所有,想讓人打心裡敬重,難!一文莫名的吃槽頭光棍,人家雖也敬你三分,那是被逼無奈,更多的是怕,敬而遠之,心裡其實恨你。有些錢墊底,再加上肝膽俠義,敢作敢為,才能混個人模狗樣兒,進去出來才有人恭維。繼宗既無官職,這爺的身價,是否與錢有些關係了?他確實有幾個錢,靠著祖上也是個官兒,京城留了幾處房產,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