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榧,吩咐廚下備幾樣大爺愛吃的小菜,不要油膩了,哦,今天有活蝦,上道白灼蝦,”許玉琳揚聲問,“大爺有沒有什麼想吃的菜?”
“看著上吧。用了飯我與三姐姐一併去園子裡看望老太太,把要送的東西都拿出來吧。”
探春眼裡頓時湧出淚來,探春知道林謹玉同賈家不睦,這次也是厚著臉皮登門,成不成的總是盡了一份賈家女兒應盡的薄力。自己婆家尚且推捼,她略一提便被婆婆訓斥了一頓,原以為林謹玉會婉拒,沒想到連東西都準備好了。許玉琳勸道,“如今事已至此,皇上仁德,老祖宗、大嫂子都平安,女眷也未入監,就是天大的幸事了,三姐姐也寬心吧。待日後平安,重新整理家業就是。”
探春心知孃家家業已敗落,這幾日心如刀絞,只是也不好在別人家放悲聲的道理,強忍了淚,道,“妹妹說的是,我只是一想到老太太偌大年紀,還要為兒孫受這種苦,就忍不住的傷心。”
林謹玉換了件家常的玉青色細棉布衣袍出來,往主位的榻上斜著身子隨意的坐了,綠兒奉上茶,呷了兩口,才道,“昨兒個我去牢裡看過舅舅們了,送了些被褥吃食,形容不大好,也不差,起碼平安。如今由北靜王主審,三姐姐也知道府上與北靜王有交情,一個公道是少不了的。”
探春輕聲道,“多謝表弟了。”
“我沒出什麼力,虧得王大人多方周旋。”林謹玉看著探春尖瘦的臉頰,對許玉琳道,“家裡的補品收拾出一份來給三姐姐帶去,”見探春要推辭,一抬手道,“三姐姐不必客氣了,身子要緊。你也別太焦心了,在婆家還好麼?瞧著三姐姐比以前瘦了。”
“還過得去。”探春強笑,“做人家的媳婦肯定跟做姑娘時不一樣的,沒事,慢慢會好的。”
香榧端了點心上來,許玉琳笑道,“三姐姐嚐嚐,宮裡的東西用料更考究些。大爺也先墊補些吧。”
“我在宮裡吃了不少。”林謹玉胳膊支在榻的扶手上,滿心苦惱,“好像我喜歡吃宮裡點心的事都傳開了。哦,挺沒面子的。”
許玉琳笑道,“嗯,可能是吧,我好幾次進宮給皇后請安,娘娘都會賞賜點心給我帶回來,看來是有典故的?”
“沒有沒有,”林謹玉起身道,“我去吃飯了,你們慢用。”
探春見他們夫妻琴瑟相合,想到丈夫的兩個通房,心下更添淒涼。
************
赫赫有名的大觀園,林謹玉正經只在元妃省親時跟著走馬觀花看過一遭,也記得當時金璧輝煌玉樹瓊花的盛景,如今盛況傾頹滿目荒涼,只一個小門容人出入,守衛極歡喜的接了銀子便引著林謹玉賈探春等人進去了。
林謹玉真不願去見賈母,他不用想便知道賈母要說什麼,對此,除了一萬分的厭煩,便沒有別的了。
“三姐姐,你帶著東西進去吧,我在外頭等好了。”到了稻香村的門口,林謹玉淡淡地道。
賈探春黯然的點了點頭,扶著侍書的手急急的進去了。
林謹玉找了個亭子坐下,正是草長鶯飛的季節,大觀園花木繁茂,因無人修整,都瘋長起來,“你們都坐吧,估計得一會兒子呢。”
平安有些不忿,“大爺也忒心善了,之前他們怎麼對大爺跟咱家大姑娘的,如今送吃送喝送人情,這得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
林忠抬腳踹了平安個跟頭,斥道,“混帳東西,輪到你指手劃腳了,大爺這是仁義,你懂什麼?滿嘴的胡唚!”
“唉,忠叔,有時候我真想出家當和尚算了!”林謹玉撅了撅嘴,仁義值個屁啊!他真不想做這種仁義的事!
林忠愣了一下,問道,“大爺不是不喜歡吃素麼?”
“做和尚省心。”
“和尚有和尚的難處,得天天出去化佈施呢,還得念好幾個時辰的經文,穿粗布衣裳,睡硬炕,天天吃青菜蘿蔔的,大爺哪裡受得了這種苦。”林忠自己說著就放了心,誰做和尚林謹玉也不可能做和尚,笑道,“大爺小時候不是常裝病不跟太太去廟裡齋戒麼?”
“那是因為孃親從來不肯去靜月齋。”林謹玉道,“靜月師太做得齋菜就很好吃,是吧,平安?唉,也不知道師太怎麼樣了?不如請師太到京都來,這樣就能經常吃到師太做的齋菜了。”
這樣嘴饞,還會說當和尚的話,林忠發現完全不能理解林謹玉的腦子。
一直等到夕陽西下,探春才眼睛通紅的出來,林謹玉也沒多問,倒是探春低聲道,“老太太說多謝表弟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