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孩子,這麼個林謹玉就拿著當寶貝,若是親生的,不知道要怎樣疼寵呢。可不管怎樣咬牙,他也說不出允許子文成親生子的話來,徒景辰掩去眼中矛盾,垂眸道,“睿卓,你若是喜歡,我命林謹玉過繼給你。”
“別胡說。”許子文溫聲道,“林家五代單傳,就謹玉這一脈,你這旨意一下,我這不就坐實了奪人子嗣的名兒了?謹玉與我,也只差一個名分了。我這一生,差就差在名分上。”
“正想跟你說呢,這回姑姑的壽辰正趕到了京都,又是逢八,父皇有心在宮中設宴為姑姑賀壽,”徒景辰道,“承恩侯的爵位是便宜許子玄了,你即便不在許家,不過,姑姑貴為大長公主,只有你一個兒子,又是唯一嫡子,前兒誰會想到許子玄有這種運道呢?公主之子原就該賜爵,你於國有功,我與父皇早商議過了,一等伯,你覺得如何?”
“行了,孃親是公主,又不是親王,你倒是大方,出手就是伯爵,”許子文探出身子從床邊矮几茶寮子裡倒了碗茶,喝了半盞遞與徒景辰,慢調斯理道,“御史那頭兒呢?朝中親貴呢?算了,到時又是一場風波。若真在乎那一個爵位,當初不招惹你,說不得現在媳婦兒女爵位什麼都有了呢。放寬心吧,就不必為我循私了。”
徒景辰兩根手指捏著鍍金描雲的小瓷盅,正色道,“這算什麼循私?按律也本該賜爵。再說,誰人無私,像父皇,明裡暗裡的護著榮國府,為的什麼?那些酒囊飯袋們都官居高位,享受著富貴奢華。我做皇帝為的是什麼?就是不想你再受委屈。你放心,這件事絕不會有人反對。”
“所以說我真不敢留嗣。”許子文自嘲一笑,“看到榮國府,想著若是日後子孫不成器至此,真不如不生呢。爵位的事還是算了。”
徒景辰見許子文一力推卻,不由皺眉,許子文輕點他眉心褶皺,笑道,“聽我說,現在賜爵容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以後呢?我是想日後謹玉有了兒子過繼的,有了爵位就大不同了。謹玉雖好,可是在父親大哥眼裡,也有個親疏遠近,親外孫再怎樣也比不過親孫子,這個爵位,以後怕是禍根。”
“不用擔心,我會安排好。”
因探春訂了親,牛家又跟賈母商量過了,因自家兒子過年就十八,定在了明年迎娶,這一應的嫁妝也要開始置辦了。雖手頭不富餘,可前頭有迎春的例比著,牛家又比迎春的婆家體面太多,這嫁妝只有比之豐厚,斷沒有薄了的道理。
迎春的嫁妝是王熙鳳賈璉夫婦一手操持置辦,到了探春這兒,王熙鳳有了身子又被接回了孃家,賈璉剛捱了一頓,被賈母命令在房中閉門自省,王夫人無人可用,又怕老太太挑她無能,便派了陪房周瑞與府中管事吳新登在外籌備探春的妝奩。
話說賈璉捱了一頓打一頭罵,此時靜下心來,心中亦悔亦難捨。悔的是自己行事不秘,難捨的與自己尚在新婚蜜裡調油的尤二姐就這樣被打發了,更可惜了自己幾千銀子的私房都在尤二姐處收著,亦是有去無回了。賈璉此時,真稱得上賠了夫人又折兵。不過,他現下也慶幸自己出不得門,聽說尤三姐在寧國府大鬧了一場,也不知是個什麼了局。不過對尤三姐,賈璉是敬而遠之的,現下最要緊的是如何想個法子把王熙鳳接回來。
王熙鳳在自己孃家倒是自在,以往她想回,府裡的事也斷脫不開身,如今倒是無官一身輕了。平兒早從旺兒處打聽清楚了尤二姐的事兒,王熙鳳到底生了一場氣。不過聽聞老太太命東府那對禽獸父子把尤二姐外嫁了,心裡總算好受了結。史氏又是百般的勸慰,生怕女兒氣大傷著腹中的骨肉。
王熙鳳也知輕重,日日喝著安胎補氣的湯藥,生怕有丁點兒不妥當。她大婚幾年,只有一個女兒,尤二姐的事也給她提了醒,還是得生下嫡子才穩當。這日瞧著史氏面有難色,不禁問道,“母親可是有什麼難解的心事,說出來,興許女兒能幫太太排解排解呢?”王子騰位居相輔,這一二年正是王家得意之時,王熙鳳在榮國府管家理事、令出即行未嘗沒有孃家興旺不容人小覷的原由。
史氏無奈的強笑,扶著女兒禁在炕上嘆氣,“你妹妹還小,你哥又是個不成器的,我也只有跟你說了。今年不知怎的,你父親強羅著收攏銀錢要還戶部虧空,我可不就為這個發愁呢。說起來還是你爺爺在的時候,咱們王家在金陵接駕落下的,你父親說戶部還有咱家十幾萬的債呢。他上嘴皮兒一碰下嘴皮兒容易,可哪兒立時就能酬這麼一大筆銀錢呢?跟你父親說吧,他向來是說一不二,誰能駁了他的話去。可咱家你也知道,明年你妹妹還得嫁人,你父親又是這麼個官位,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