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過一道厲光,不過是升個兵部尚書,史家一門雙侯也沒這樣骨頭輕的!我公府千金倒叫個商人之女指點麼!
史湘雲第一次見林黛玉,拉著林黛玉的手細細的打量,笑道,“乖乖,以前只在畫兒上見過這般美人兒,真是九天仙子下凡塵哪。”
林黛玉忍不住笑,握著史湘雲的手坐下,道,“偏你這嘴跟抹了蜜似的,怪不得姐妹們都念叨你呢。我雖以前沒見過妹妹,卻也知道妹妹的三五趣事。”
史湘雲嬌哼了一聲,笑道,“肯定是探春姐姐說的,偏她嘴快,跟愛嫂子似的。”
林黛玉聽史湘雲果然是“二”“愛”不分,“撲哧”笑了,“妹妹嚐嚐這點心,我自小在揚州住著,這些都是南方的點心,知道妹妹來,小廚房一早上剛做的,還新鮮呢。”
探春笑道,“是啊,雲妹妹,我們都盼著你來呢。”
史湘雲自幼失了雙親,在叔父家長大,看慣人情冷暖,賈府裡的人對她算是好的,卻從無人如此貼心,專為她準備過什麼,史湘雲低頭捏起一小塊兒糕餅,眼圈一紅又隱了去,抬頭笑道,“老遠就聞到香味兒了,定是好的。”
史湘雲性子活潑,外人面前總是一副歡笑的模樣,從無傷春悲秋長吁短嘆,很有幾分颯爽明快,難怪人人都喜歡她。
在林謹玉心裡,也願意姐姐同史湘雲一塊兒玩笑,著人送了幾樣外頭淘換來的小玩意兒,竹子掏出來的一整套的茶杯、根雕的筆筒、貝殼串成的風鈴等小物件兒,不值錢,貴在質樸,做工也還算上乘。
瑪瑙笑道,“大爺說了,送來給姑娘姐妹們玩兒,姑娘們若是不嫌棄,一人挑一樣也是好的。”
林黛玉笑道,“知道了,即巴巴送了來,也是他一片心呢。謹玉忙什麼呢?”
“大爺在做文章,明天要去先生那裡。”
微雨自帶瑪瑙去喝茶說話兒,史湘雲見這一桌子的玩物,笑道,“我還從沒見過這個呢,真有意思。林姐姐,替我們跟林表哥道謝吧。林表哥怎麼不去學裡唸書呢?”
“謹玉有個先生,學問極好,自他中了舉人,先生就不要他每日功讀,只是留出題目來,讓他學著破題,”林黛玉喝了口香片,笑道,“每三日去一次,先生給他解說文章。”
史湘雲拿了個竹子做的小茶杯,看著上頭的青翠,笑道,“林表哥真有學問,這麼小便有了功名。我家裡兩個哥哥,年紀比林表哥大上好幾歲,只是捐的監生。如今二哥哥也去了學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蟾宮折桂呢。”
探春笑道,“二哥哥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哪裡是正經做學問的料子。知道你今天來,還不想去學裡呢。若不是這幾天太太心情不好,他定要賴著不去的。”
史湘去皺了下眉,“我也聽說了,卻不甚清楚。這回還沒見著寶姐姐呢,明明都是親戚。”
論血親,自然同黛玉姐妹近些,可事關薛家,眾女也不好多言,黛玉一笑,“老太太原早就唸著接你來,就是因這事耽擱了。我們才搬來京都幾天呢,除了外祖母一家人,就只認得謹玉的先生。我從未出過二門,謹玉更未見過寶姑娘的哥哥。後來聽說官兵來拿人,我嚇得半死,都不敢讓謹玉出門。這一個府裡住著,無冤無仇,這事兒我也不得其解呢。看薛舅姨寶姑娘,斷做不出這樣的事,可又一想,京都人口千萬,怎麼就那些人就偏偏指認出寶姑娘的哥哥呢。”
探春道,“可不就因為這個,寶姐姐也好些天沒過來了。聽說薛姨媽每日以淚洗面,寶姐姐每日要照看母親,又得打理梨香院的事。”
惜春冷笑,“那個薛大哥,就是因為在金陵打死了人才投奔到府上。論理我是西府的,可在這兒跟姐妹們住著,林姐姐林表哥什麼樣大家都看得到,林姐姐是正經的外甥女,名正言順的住在府裡。若我是寶姐姐,家裡哥哥買兇要殺府里正經外甥,我也沒臉再過來呢。”
林黛玉笑道,“算了,咱們也沒的生氣,我這苦主都釋然了呢,有衙門的清天大老爺呢。”
王夫人自認為哥哥出手萬無一失,只是讓梨香院準備著接薛蟠出大獄。薛家卻遇上了麻煩,大管家薛順每日負責給薛蟠送牢飯,以前百十兩銀子就能送進去,這次卻碰了壁。
好話說盡,掏了十幾個百十兩才提著早餐進了大門,一進去兩個牢頭坐在小方桌邊兒上的長凳剔牙,薛順作了揖,牢頭甲道,“幹什麼呢?”
“軍爺,給薛蟠薛大爺送些吃的。”薛順低頭哈腰的道。
“拿來,檢查!”牢頭甲在地上啐了口吐沫,一隻腳踩在長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