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來通好。然而朱元璋畢竟是那個時代難得的人傑,他雖然偽向察罕示好以求穩定北方戰線,但卻敏銳地對左右地指出察罕的致命問題:“察罕雖假義師,圖恢復,乃與博囉(即孛羅帖木兒之異讀)兵爭不解,屢格君命,此豈乃忠臣之為乎?又聞其好名,如田豐為人傾側,察罕待之如心腹,則暗於知人也。”
朱元璋的判斷相當準確。世事就是那樣變幻莫測,就在察罕帖木兒意氣風發之時,準擬一鼓作氣蕩平山東紅巾軍時,他本人卻於至正二十二年六月被田豐、王士誠刺殺。田豐降後,察罕對他推心置腹,常獨入其帳中,手下人屢勸不止,他反稱:“吾推心待人,安得人人而防之!”此次,田豐假借行觀營壘之名,將察罕騙入營中,由王士誠實施刺殺。這顆元末最著名的將星,就這樣隕落了。設使察罕不死,天下事尚未可知。元順帝對此痛惜不已,追封他為河南行省左丞相,忠襄王,諡獻武。當時英雄,無論敵友,盡皆扼腕,連遠在江東的朱元璋聞訊後,都不禁長嘆道:“天下無人矣!”沒有英雄的龍戰,是多麼的乏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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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血沃中原(2)
田豐、王士誠刺殺察罕後,逃入益都城中據守。察罕部眾推擴廓帖木兒為主將,繼續圍攻益都。十一月,擴闊帖木兒穴地道而入,攻破城池,生擒田豐、王士誠二人,將其剖心處死以祭察罕帖木兒。
由於察罕帖木兒進攻山東,隨即又被刺身亡,安豐的劉福通和韓林兒總算安生了一段。但中原畢竟是四戰之地,雖然元軍無暇顧及,但江東的私鹽販子張士誠卻盯上了劉福通和他的安豐城。
張士誠小字九四,出身為泰州私鹽販子,私鹽販子有兩個造反的優勢:第一是有錢;第二是有一支有組織的武裝力量。至正十三年正月,張士誠帶著他的幾個兄弟和李伯升等十八壯士起事,迅速擴充套件到上萬人,數月內攻佔了泰州、興化、高郵等城市。和方國珍相似,張士誠也是叛伏無定。但方國珍是以招安為主,叛亂為輔,張士誠則反其道而行之。
至正十四年正月,張士誠在高郵稱王,國號“大周”,建元“天佑”。九月,元丞相脫脫親率數十萬大軍圍剿他,張士誠迎戰失敗,退守高郵城。正當雙方在高郵城下苦戰時,元朝卻自亂陣腳,中書右丞相哈麻唆使監察御史袁賽因不花等上書朝廷,彈劾脫脫“出師三月,略無寸功”,將其削去兵權,安置淮安路。元軍將領多是脫脫親信,因此人人自危,張士誠趁機反擊,數十萬元軍四散潰逃。
至正二十三年二月,張士誠為向淮北擴張地盤,派出大將呂珍進攻劉福通據守的安豐。安豐城中糧盡,人相食,甚至於連埋在地下的腐屍都被挖出來吃掉了。還有掘井底泥,以人油炸來吃的慘事。劉福通抹下面子,派人向名義上服從龍鳳政權的朱元璋求援。朱元璋手下謀臣劉伯溫極力反對出兵,認為一旦出兵北向,西面的陳友諒乘虛攻來,將陷入極其不利的境地。且救得小明王后,將何以處之?供起來吧,自討沒趣;除掉吧,又何必要救他?還空背個弒主的罪名,不划算。
朱元璋不聽,於三月初親率大軍渡江北上援救安豐,等他到達時安豐城已陷落,劉福通戰死。朱元璋擊退呂珍,找到韓林兒,一如劉伯溫所料,拿著這位名分上的主子一時手足無措,只得將他安置在滁州,給些道義上的照顧。三年後的至正二十六年十二月,朱元璋派心腹廖永忠到滁州接小明王前往應天,可這卻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謀殺陰謀——在瓜步渡江時,廖永忠在長江的滔滔激流中鑿沉了韓林兒的坐船。
十、抹不去的印記
韓林兒死後,龍鳳政權便算是滅亡了,“復宋”這塊招牌再不被人提起,紅巾的名號也漸漸被人淡忘。
“紅巾軍”之名,源起自北宋末年。時金軍入侵中原,河朔山東義軍蜂起,紛紛頭裹紅巾以戰,遂被稱為“紅巾軍”。後宋金紹興和議,定南疆北界,竟置故國生民於不顧,坐使大河上下無數義民成為異域之人。無數故老遺民忍死南望,終究等不到王師北定中原,只空見區脫處處,洙泗絃歌之地,淪人牧狩。南宋大詩人陸游身歷南渡之痛,臨死做詩示兒:“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然而“青山一髮愁濛濛,干戈況滿天南東。來孫卻見九州同,家祭如何告乃翁!”雖然分裂的天下不久又重歸統一,但終究不是漢家江山。陸秀夫、張世傑等人在崖山蹈海覆舟,十餘萬人同日死義,唱出了這個王朝淒涼而悲壯的輓歌。老戰士陳某的經歷,不過是當時千百萬人生命歷程的縮影。
元朝末年的這場大###,雖然以宗教為發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