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在修道院的日子裡帶回來的東西抄寫在一個本子上。他應該有過一種要結束一個時期的感覺。
10 月21 日,他以畢業生的身份進了蒂賓根的神學院。除了毛爾布隆的學生之外還有四個斯圖加特高階綜合學校的學生,黑格爾、梅爾克、奧騰裡特和法貝爾。
他很快便跟諾伊弗和瑪格瑙成了朋友,而與此相對的是,跟伊曼紐爾的友誼則走到了盡頭。曾以坦率和聰明的資質幫助過他的伊曼紐爾此時離得太遠了,他只是一個書記員而已,因此他不能屬於這個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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Ⅵ 第三個故事(1)
他和其他人一起搬進來的這個地方的環境和房間都與他搬出來的那個地方一樣。鄧肯多爾夫、毛爾布隆抑或現在的蒂賓根——若不是氣氛和人物有所改變的話,他們之間是可以互換的。
在他看來,一切顯得更加狹隘了。就彷彿一切都向他逼近,想要使他窒息。他計劃著逃跑,希望學習法律,這使得母親不安,也使兄弟姐妹們和露易絲不安。他經常小病不斷,扮演著受傷者。
在蒂賓根的頭幾個月裡,他比在毛爾布隆還要更經常地一個人待著,冥思苦想,寫詩,給露易絲寫信。當他想到她,當她的樣子浮現在記憶之中,當他想到自己是如何撫摸、擁抱、親吻她時,當他在字裡行間尋找她的蹤跡時,他其實也對她感到害怕。
母親乞求他把大學唸完,併成為一名牧師。好的,她應該叫人給他縫製黑色的制服大衣了。
他寫道。
他喜歡自言自語。
有時候,他規勸母親或者露易絲。
當他平靜一點的時候,他在帶柄的小鏡子裡端詳他自己,覺得看著自己讓他感到很舒適,並且自問,露易絲看到的他是怎樣的。
他必須跟她說話,他必須觸控到她,聽到她說話,然後才會又好起來,這使他突然很難受。他突然決定要去看望露易絲,去院長那裡請了假,然後幾乎一刻也不停歇地徒步走完去毛爾布隆的18 個小時。這是他一生當中多次強行軍的一次:他半睡半醒地漫遊著,幾乎不注意周圍的環境——如果注意的話,則是用一種因為疲勞而變得異常尖銳的目光。他一到,又急著要離開。我沒時間,露易絲。你休息會。露易絲的父母對他十分友好,儘管他們也很警惕。他們注意到了他的迷惘,於是在他睡著了的時候,他們勸導露易絲。他的確
是個難相處的人,就像他們一直以來所說的那樣。你們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清晨,他們在花園裡散步。她順利地使他安靜下來了,她愛撫著他,把他擁
在懷裡。但是她卻覺得自己彷彿實際上並沒有抱著他,或者說,她覺得自己彷彿像在自己的夢裡抱著他一般。
他和家人一起喝咖啡,那斯特談起新的畢業生,談到魏因萊德的繼任者。荷爾德林向修道院大樓望過去,他的頭腦裡,過去和現在變得混亂起來,現在就已經這樣了。
大家還暗示般地談到了兩個人的未來,他避而不答,他說自己首先得把學業
完成了。大多數時候,副牧師的職位都很糟糕。他輕聲地說,其他人幾乎聽不見:我需要時間。他迅速地道了別,露易絲跟他一起穿過了庭院。他應該租一匹馬的。他說自己負擔不起。她大笑,抓住他的胳膊,說他真的很奇怪。我知道。她不敢在父母和學生們面前親吻他。再見,弗裡茨。再見,露易絲。他立刻又在蒂賓根給她寫了信,他希望她能在他身邊。如果有一天她成了他
的妻子,這應該很美好,他說他沒有辦法想其他的人。“噢,親愛的上帝!當我們完全結合在一起,只為彼此而活的時候,那該是
怎樣快樂的日子——露易絲——那時,我將在你身上得到怎樣的快樂啊……”現在,諾伊弗和瑪格瑙是他最親近的朋友。從斯圖加特新來的黑格爾和梅爾克林在排名上排擠了他,這使他很生氣:現
在他排在第8 位。神學院裡單調乏味的規章細則讓他發狂。
所有的一切都跟過去4 年一樣沉悶,一樣死氣沉沉。
他的“想法奇特”,他們說。
Ⅵ 第三個故事(2)
你們沒法理解我,我沒有能力像其他人一樣去過生活,他對諾伊弗說。
他們一起去散步,越過施洛施山,朝著屬於奧地利的希爾紹走去。諾伊弗想安慰他:他還可以把所有希望放在詩歌上面,當牧師也不能阻止他寫詩。
我的目標更高,諾伊弗,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