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的人,就難免很寂寞,很無奈。
另外一句蔣雲欣賞的話,也是寂離說的,“人心這種東西,來得慢,去得卻快。人心從來沒有向背,每個人的心都只屬於他自己,你對他好,他猶猶豫豫地給你,你對他猶猶豫豫,他馬上離開你。所以江山與人心,想要全部得到的人都很傻,因為到最後總難免寂寞。”
在蔣雲看來,寂離是少數幾個最看得透的人,而且明明誰都知道他看得透,他還是一直在裝糊塗,比自己整天沉默要好些,起碼還能讓身邊的人開心。
於是,黃衣教做的關於江山的春秋大夢,因為人心的浮動而最終徹底崩塌了。
黃河水無情,漲得快、退得也快。
黃衣教手下幾千軍馬連夜劫持了首領,開著戰船渡河就來投奔轅冽了。
轅冽給了他們更好的選擇,於是得到了嚮往安定的民心,攻克城池,將黃衣教殺了個乾淨。
打仗並沒有花多少時間,但是修橋補路賑災卻花了整整三個月。
在這樣的非常時期,三個月是很珍貴的,然而,這樣堂而皇之地“浪費”時間,竟然所有的人都很快樂。
寂離每天光著腳丫子,卷著褲腿,跟轅冽、蔣雲他們一起去搬沙袋,拉磚頭,還和泥水工匠一起蓋房子,給他們提匾額。
看著一座座小樓重新整修一新,一座座小城恢復了往日的熱鬧,寂離很滿足。他有些不想走了,想要留在這裡,雖然他知道不行。但在這三個月裡,他還是每天都想,也許轅冽哪根筋抽了,會跟他說,別走了,留下來吧。
可轅冽並沒有說,三個月的風平浪靜,最終被樂都送來的一紙急件打斷——陳靖駕崩了。
而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轅冽準備整肅回宮的時候,天下百姓都對他行大禮。
因為宮中已經傳出了聖旨,皇上並沒有將皇位傳給太子、也沒傳給新生的那位天賜靈童,而是給了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大元帥轅冽。
一時間,朝野振奮,天下歡歌,只有轅冽自己覺得茫然——當皇帝麼?他以為要搶的,可是最後並沒有。
同樣沒有多少興奮感覺的,還有蔣雲、賀羽、蕭洛……在他們看來,轅冽當了皇帝,只意味著他們的關係從一起喝酒的朋友,變成了一朝天子一朝臣。
轅家軍還是在歡慶的,這麼多人中,唯獨寂離,真正地很不開心了。
轅冽整隊,別過鄉親想要離開,卻找不到殷寂離了。
讓人馬等候片刻,轅冽離開人群,獨自來到了離他們軍營不遠的一塊田地。果然,就見寂離卷著褲腿,坐在新造的壩上,晃著光溜溜的腳丫子,戴著個草帽,只是這一身白肉死也曬不黑,依舊的書生氣十足、貴氣十足。
轅冽走過去,站在他身邊,“走了,回去了。”
寂離心不甘情不願地回過頭看看他,又回頭望著依然流勢洶湧的河面。黃河……沒有一條河能像它一樣,只留下兇猛,哪怕是停滯不再流淌,也依然兇猛。
“回去了。”轅冽難得的溫柔,蹲下來伸手戳了戳寂離的腮幫子。
“我喜歡這裡。”寂離開口。
轅冽放眼望去,寬廣的河面,蠟黃的河水,洶湧往前。
“這麼多青山碧水不喜歡,喜歡這黃泥湯做什麼?”轅冽笑了一下。
“嗯。”寂離依然點頭,“我不喜歡楊柳岸邊小橋流水人家,也不喜歡榮華富貴一派歌舞昇平。我就喜歡這不毛之地,再怎麼沖刷,還是不乾不淨的窮鄉僻壤。”
“這裡沒書看。”轅冽一箭戳中寂離的軟肋,惹得他不高興地轉頭白了他一眼。
轅冽盯著他看,說第三遍,“回去了。”
“我家又不在樂都。”寂離回他,“你已經是皇帝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
“我還沒有一統天下!”轅冽一把握住他手臂,很用力。
“天下之大,根本沒有邊際,人心才拳頭大小裝不下的,知足常樂。”寂離淡淡說。
“你說的都對。”轅冽點頭,“所以不讓你走。”
說完,伸手一把將寂離扛起來。
“啊!”寂離雙腳亂踢,“難受死了!”
“你不肯老實走!”轅冽看他,“就綁回去。”
“你放我下來,我走了!”寂離求饒了。
轅冽有些狐疑,這麼容易認輸?
於是就小心翼翼地將他放下。
寂離雙腳沾地,還沒穿鞋呢,就這樣光著腳踩著泥地往前走。轅冽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