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北端的鄭縣,眼見得黃河岸邊廢墟一片,大河邊上的諸多村莊血跡末幹,陳屍處處,有不少年輕女子赤身裸體,顯是被強暴而死。
他臉上怒氣勃發,雖然一路上見的多了,但是這屍體尚似有餘溫,敵人去之不遠的景象,仍是讓他憤恨非常。
天空小雨淋漓而下,四周灰濛濛一片,不遠處的大河開始激起浪花,發出陣陣激流湧湍之聲。
“將軍,蒙兀人就如蝗蟲一般,路過之地,人人遭殃。身為軍人,最要緊的是冷靜,將軍還請息怒的好。”
張守仁扭頭一看,見是第一隊的隊正李勇。
他不好駁他的面子,只得點頭道:“罷了,全軍也歇息的差不多了,命人鼓起羊皮筏子,咱們這便冒雨過河!”
第二卷 背嵬揚威(六)
此時天地間一片蒼黃之色,連日陰雨,黃河水流比當初過河時激湍許多。李勇尚且沒話,第二隊的隊正唐偉卻插話道:“張將軍,此時大河波濤洶湧,與我們當日渡河時不同。咱們是不是要等雨停風歇之後,看看情形如何,然後再渡河?”
張守仁轉頭四顧,只見那雨水雖是不大,卻是密雨成線,細細密密的連成一片,籠罩在這一片天地之間。
他忍不住搖頭苦笑,向唐偉道:“不成。秋雨難停,這五六天來,老天就沒有消停過。咱們若是在這裡待著,暴露了行蹤,讓敵人大軍圍上來,還不如渡河更安全些。”
見兩個隊正臉上仍有遲疑之色,張守仁冷笑道:“你們必定是害怕去得回不得,若是河水大漲,咱們過河後無法返回,被困死在東京四遭。或者,河對面就有大軍駐紮,咱們一過河就被發現,到時候難以脫身。我告訴你們,行軍做戰,最忌膽怯遲疑,為將軍者,更不能畏首畏尾。狹路相逢,勇者勝!”
背崽軍一向以輕勇彪悍聞名,兩個隊正此時被張守仁以膽怯畏戰的罪名訓斥,心中均是氣惱,當下向張守仁齊聲道:“既然如此,就請將軍下令。”
“很好,傳令全軍,立刻渡河!”
此時雨勢發大,然而號令一下,全軍將士卻也並不叫苦,立時從遮雨處行出,充氣放筏,不過片刻功夫,各人身上均已溼透。十二艘大筏子滿載人員物資,緩緩放入水中,各人將自己的戰馬韁繩牽住,牽著戰馬一同渡河。
河水沽沽而響,激流不住拍打著戰士們的盔甲,不時有大浪掀起,重重拍在戰士身上。每當有稍大點的浪頭拍來,全軍上下均是心懸不已,唯恐船小人多,抵受不住。不論背崽軍如何勇猛,卻也承受不住如斯的天地之威。
等皮筏行駛到大河中央,船隊前列眼尖計程車兵突然齊聲叫道:“敵軍,對岸邊上有敵軍!”
張守仁心中一凜,急忙向對岸看去,煙水蒼範中,只看到一個個小小黑點,正在對岸來回遊走。
他微微冷笑,向身邊的傳令兵道:“傳令下去,不準慌亂,不準叫喊。”
號令一傳,原來略有騷動的佇列立刻安靜下來。唯有沙沙的雨聲,和著河水的拍擊聲,聲聲入耳。
待筏子又往前行了片刻,岸上的敵人顯然也是見到,一隊隊敵兵慌亂起來,四散奔走。張守仁打眼望去,少說也有兩三千人,此時卻被這一小隊皮筏嚇倒,亂哄哄如同沒頭蒼蠅一般來回奔走。
此時筏過河心,風浪漸小,十幾艘皮筏漸漸聚集一處。原本被河水淹沒大半個身軀的戰馬也漸漸露出馬背。張守仁挺身立於船頭,估算著再有一柱香的功夫,皮筏便可靠岸。
他高昂頭顱,掃視四周。見整個背崽將士並沒有露出膽怯害怕的神情,不禁點頭。
“傳令,擊鼓!”
隨著鼓聲響起,殺意瀰漫。張守仁只覺得腦中熱血湧起,身邊雖然並不是自己原本的下屬,卻也是大楚最精銳的強軍。當此之時,能與他們並肩而戰,也是武人之幸。
他脫卻上衣,展露出上身雄健凸起的肌肉,反手拿起放在筏上的投槍,大聲喝道:“有敵無我,殺!”
這一瞬間,原本顯的文弱,甚至是庸懦無用的張守仁,竟如天神一般,威風凜凜,勢不可擋。
“有敵無我,殺!”
所有的背崽將士同聲而起,均是手提投槍,一起與張守仁同聲吶喊。
“張將軍,今日才覺得你不愧是背崽別將!”
張守仁斜眼一瞧,見是自己的親兵伍長,正以崇敬的眼神看向自己。
他微微一笑,扭過頭去目視前方,口中卻答道:“老子十六歲時就披堅執銳,上陣殺敵,身上的傷,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