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準則,透過儒生的嘴巴,流偉在中國民間,形成了根深蒂固的傳承。
這種來自民間底層的力量,反過來影響上統治階級,統治階級為了迎合這種力量,則必然不敢在學說與思想上與儒學悖離。
這樣一來,整個中國歷史上,除了元朝以絕對強大的武力,漠視儒學外,在它之前的唐宋、之後明或滿清,均是將天地君親師掛在嘴上,絕對不敢稍有質疑。而元朝,亦是因為其在對儒家處理上的失敗,決定了它早早退出中國腹地,返回漠北的命運。
這種自西漢就形成的儒家學說一家獨大的傳統,絕非是一個人能在短時間內可以改變的現實。張守仁瞭解這一點後,卻並不如當年楚太祖那般苦腦。他畢竟不是一個現代人,對儒學在後世的失敗並不是那麼直觀與痛切。
在他看來,適當的改良之後,反過來利用固有的傳統力量,反而是絕大的助力,豈不更好?漢宣帝的話,他深覺有理: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
什麼樣的君主,使用著什麼樣的權力,張守仁決心以霸道整合天下,以王道來掛上幌子罷了。任憑是誰,敢質疑並動搖他手中的權力,則自然會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對這一點,現在已經深具自信的他,從未懷疑。
出城之後,過百親兵簇擁著他,鮮衣怒馬,狂奔而出。自城門一出,那些早知訊息,前來侍奉的一眾幕僚。那張仲舉自然亦在其中。他與那些滿臉諂笑,只以為是陪同張守仁前來遊樂的儒生幕僚不同,他深知張守仁絕非是那種閒來無事,跑出城來遊玩取樂的人。是以在看著張守仁諂笑奉承的同時,卻也緊盯著他眼,等他的示下。
古人喜歡奴才,今人亦不能免俗。象張守仁這樣半今不古的人,遇到張仲舉這樣體帖小意的奴才,心中卻也歡喜。
與幾個老儒寒暄一番之後,張守仁打馬向前,示意張仲舉跟隨在他身後。
“仲舉,聽說你沒事還喜歡填詞弄詩,你好生風雅。”
張仲舉聽聞他誇獎,卻也洋洋自得,當年自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上書《拈花集》三字。他一邊將這集子向張守仁遞去,一邊微笑道:“小人自幼開蒙學詩,苦心孤詣,略有小成。在這穎州城被圍時,閒來無事,便又多寫了一些。更巧的是,大人身邊好些老夫子,可以拔冗指教一番。小人自己覺得,亦是略有小成了。這不,刻成了這一本詩集,還請大人雅正。”
張守仁左手控騎小馬,右手接過那詩集,略瞄幾眼,便遞還給他,一面似笑非笑,誇讚道:“好,想不到我的屬下幕府中,人才濟濟。連你張仲舉,都能填詩做詩,吟風弄月。”
張仲舉聽他話頭不對,不敢再來自誇,只是小心翼翼答道:“小人怎敢言風月,不過是閒來……”
張守仁回頭瞪他一眼,怒道:“閒來?你拿著我的俸祿,很閒麼?”
第六卷 劍指開封(三)
張仲舉知機的快,立刻騰出手來,一面伸手將那詩集撕的粉碎,一面斷然答道:“小人知罪。自此之後,再也不碰這些無用的東西。”
他如此知情識趣,張守仁心中大是滿意,不覺點頭道:“很好。我身邊的積年老儒,詩詞行家,難道還少?你這個人,強就強在知機善變,通曉大局。若是和他們一般,我要你做甚?”
主子如此交心的話,卻令張仲舉眉開眼笑,整個臉上的肌肉均是擠在一處。當下就向張守仁立誓道:“小人自此之後,一定為麾下出謀劃策,敢不以死效力?”
他以狗頭軍師自居,張守仁噗嗤一笑,卻也懶得與他多說,只是揚鞭道:“你看前面,被蒙兀人裹挾來的幾十萬百姓,來自北面歸德各處的州縣,這是他們送給咱們的財富。需得儘管編伍束民,選出勇猛敢戰之士,充實軍伍,誠懇多智之人,充做官吏,老實能幹之輩,盡歸田間。仲舉,我操心的事太多,這些事,需得有信的過的人,眼力超卓的人,前去料理。”
他轉過頭來,目視著張仲舉,鄭重道:“會有幾個老夫子,去協助你。要唯才是舉,不可偏私嫉妒。不然的話,你的狗頭必定難保。”
張仲舉急忙點頭道:“大帥目光如炬,英明神武之極,小人怎敢在大帥面前弄鬼。”
“嗯,你雖然不敢,不過人力強不過制度。你亦知道,我手下有間龍,專刺探敵軍情報。我不妨告訴你聽,他們刺探敵情的同時,亦是有分司在穎州,專門監視我手下的將領和你們這些官員。你小心了,敢背地裡搗什鬼,吃虧的總歸是你。”
張仲舉冷汗直冒,卻也佩服張守仁這樣直言不諱,當下收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