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華擺手笑道:“最好不必。我們軍正司乾的就是得罪人的差事。咱們的頭兒是帥府參軍方子謙大人,他老人家接掌軍正司後,半年不到頭髮可白了一半。嘿嘿,幹咱這差事,不能和人有啥交情。將軍你安然無事後,不必承我的情,把我得罪的事忘了,就算是照顧末將了。”
李天翔聽的一笑,知道對方所言是實。軍正司的人都是張守仁親自過問挑選,最是忠直不過的,若是敢與軍中將領有什麼交情往來,那對這秦華的前途也是大大的不妙。
兩人說完無事,秦華又命幾個屬下抱了幾卷稻草過來,放在李天翔身後,又看李天翔的隨從將攜帶的軍毯蓋在李天翔身上,不遠處,又是沒有熄盡的篝火,料想這個貴胄將軍不會著涼受凍,他便放下心來,自己也尋了一個暖和去處,勉強半躺下來,不過片刻功夫,便已經鼾聲大作。
隨著幾個官兒都進入夢鄉,原本還有幾處竊竊私語的聊天聲,也漸次停歇。各人都在馬上奔波了一天,俱已乏透了的。仲秋之時,白天夜晚溫差極大,此時外面狂風大作,廟內卻是溫暖如春,在紅彤彤的篝火映照下,過不多時,鼾聲便此起彼伏,一屋的人均是進入夢鄉。
眾人入睡時,不過是辰時末刻,一個時辰一換班,待到子時,李文舟的護軍中,上一班崗的軍人早就累乏了,一看時辰已至,便抱著陌刀入內,將刀輕輕靠在門邊,踮起腳尖,將下一崗值班的唐三和燕小乙叫醒。
兩人正睡的香甜,被人喚醒後,滿肚皮的火氣,卻也是無奈何。看著叫醒自己的人樂呵呵的竄入草堆,瞬息間便酣然而睡。
兩人先是拿著門口的陌刀,輕聲到得廟外廊簷下,立定了,看著漫天星辰,月色下,四野中寂寂無人。呵口涼氣,唐三苦惱道:“原說跟著李大哥辦事辛苦,當兵吃糧簡單些兒。這才拿著他薦書參軍,誰知道正規軍不要咱們,說是沒有從軍經歷,年紀又有些大了。沒奈何,入了巡撫中軍,料想不過是打打山賊,巡行地方,吃著軍糧睡著大覺,也算是安生了。誰知道,打濟南,咱們兄弟們編在前鋒隊中,差點兒沒了小命。想趁亂撈點銀子,卻眼看著幾個搶劫的兄弟被砍了腦袋。至於姦淫女人,那也是想也不要想。現在還得站門立崗,半夜起身,小乙,你還算好,哥哥我可是憋氣死了。”
燕小乙聽的噗嗤一笑,斜眼兒看唐三,只見對方黑眼黑臉,顯是累的透了,便安慰道:“升你做伍長時,你不是樂的不成?當時怎麼說來著?入伍這麼點時間,就做了伍長,再過幾年,沒準兒能當將軍呢。這話是你說的吧,現下不過吃這麼點苦,你就怨聲連天的,依著我說,你就被人當祖宗供起來,天天吃了就睡,睡了再吃,你就沒啥可說的了。”
唐三也是一笑,搓搓手,將手中的陌刀往廟門處一靠,答話道:“其實也不過是隨口兒說幾句。適才剛被叫醒,火氣大了一些。說實在的,飛龍軍不能和那些能搶錢,搶女人的蒙兀韃子比好處,不過論起餉銀待遇,那可比北方的漢人軍隊,還有色目軍都強,聽說,比大楚軍的待遇都好的多。”
燕小乙點頭道:“沒錯兒。色目人和漢軍不過是蒙兀人養的狗,能吃飽飯就不錯。撈到好處的都是上邊的將軍,底下當兵拿餉的人,想發財,只有打仗時靠搶。這個得拿命去拼啊,一個不好,頭上的七斤半可就完了。”
他悠然道:“看咱們,其實打仗時上頭最疼惜下頭的性命。丟些盔甲刀槍馬匹錢糧都不打緊,最重要的是上頭沒把咱們不當人用,打仗時很是照顧。不一心真的折了,也有撫卹恩典。平時,餉錢米糧絕不拖欠,幹到隊正的,就可以分田地,得房舍,稱為軍士。在鄉下橫著走路,憑你是多有錢財多有面子的主兒,見著軍士也得低頭讓路。這樣的風光恩典,可比咱們當初在北邊混日子強的多了。你現下是伍長,我是你的副手,將來你再有升騰,我也差不了。咱哥倆最不離也混個軍士吧,到時候幹不動了,回家享清福啃老米飯,也比亂混一輩子,最後沒個了局的好啊。”
唐三嘿嘿一樂,預設了燕小乙對他的吹捧。他多年前便幹過山賊強盜,這些年來習武不綴,身上的勇力和膽略,可比巡撫中軍中那些新入伍的軍人要強的多,看情形,將來還有的仗打,只要不是倒黴死在戰場上,最不濟也能幹到隊正退伍。
只是心中樂雖樂,卻向燕小乙假撇清道:“小乙,打仗你沒有我猛,可是你腦子靈光。咱們大帥帶兵用人,可是最喜歡有謀略的人。”
他往廟中努努嘴,笑道:“那個穿紫袍的將軍,我適才和人打聽過了。原來就是第三軍的兵馬使李天翔。這個人我可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