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白檸懊惱的一巴掌捶在方向盤上,她的頭抵在手背上,硬邦邦的觸覺。白檸想,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為什麼要怕見一個仇人?
白檸無法理解,她只是鬼使神差的轉頭眺望遠處。道路依舊,行人匆匆,再沒有顧琛的身影。深呼吸,白檸仍舊無法原諒自己的愚蠢,故而心裡抓心撓肝似的煎熬,好長時間都沒平息下去,只是翻騰。
電話鈴驟然響了起來,白檸才猛的回過神來,她吐出一口綿長的氣息,情緒落到了最平靜的狀態。白檸掏出了手機,看了眼螢幕顯示來電是白子瑜,接通:“大哥。”
“到了嗎?”
白檸眼睛望著遠處,陽光照耀著車頭反射出光亮,幾乎要閃瞎了她的眼,視線一片模糊。白檸只覺得心臟越來越堅硬,猶如磐石。
“快了。”
白檸恢復情緒,所有的情緒好像都遠遠的離去。不管白檸怎麼自我開脫,她和顧琛都是仇人,白子瑜如今又是虎視眈眈,白檸抬手蓋住眼睛。視線陷入一片黑暗,白檸聲音壓的很低,幾乎沙啞:“我馬上過去,大哥。”
那邊白子瑜停頓了一下,才答道:“好。”
白檸以為他要結束通話,可是等了半響,白子瑜又開口:“白檸,我等你過來。”
耳朵裡嘟嘟的忙音,白檸的手指放回方向盤,她覺得自己像是扛著炸藥包即將為了革命的偉大事業犧牲的戰士。閉了閉眼,良久才睜開。
這個碉堡不管她是想不想去炸,都得扛著炸藥包上。
以往白檸對於父母的感情是矛盾而複雜,那時候她心裡明明清楚父母年紀大了,她該回去,忍著脾氣斂起心性好好的做個孝順的孩子。可是對上父母的視線,她那情緒就奔騰起來,沒有任何能力控制住思想上的衝動,她恨著自己的父母,這是清清楚楚的厭煩情緒。可父親去世了,這恨隨著父親死亡徹底消失,白檸只有一個母親是親人,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失去。
在看到父親遺囑的時候,白檸是震驚的,她不知道自己和父親之間的情分到底有多少,僅僅是那一句不冷不淡薄情寡義的一句爸爸?還是每次離開勢必大鬧一場的怒氣衝衝?白檸不知道,可是在看到遺囑那瞬間,白檸的心臟跟著狠狠疼了一把。
重新發動引擎,白檸才把車子倒出了停車場駛上大路。
市區的道路,阻礙著白檸一顆想要發洩的心,她無可奈何的把車子開出蝸牛速度。等到了約好的地方,已經是半個小時後。
白檸剛鎖上車門,白子瑜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你還沒到?迷路了?”
“我已經到了地方,路上堵的很就耽誤了一點時間。”
恰好是下班高峰期,白檸憤憤的想,早知道堵的這麼厲害,走路過來會快很多。
白檸和白子瑜真的談不上有多少感情,平常說話總是帶著生分,也就是爸爸去世後兩人才真真切切的明白,原來對方身體裡流著和自己一樣的血啊!
“我去接你。”
白檸還想說什麼,白子瑜已經自作主張的掛了電話,白檸對著電話一挑眉,就拎著包往餐廳裡面走。
剛進了門,白子瑜就從二樓走了下來,看到白檸他連眉毛都沒動,只平淡的點了下頭:“白檸。”
“大哥。”
白檸對著他也實在做不出更親熱的行為,她手裡拎著包往白子瑜走去。
白子瑜等她走到身邊,才轉身往樓上走:“買了什麼嗎?”
“暫時還沒有。”
白檸笑了一下,兩人走到二樓的一間包廂處停下,白子瑜推開門:“早上都在什麼地方逛?”
白檸走進去,並沒有接這個話茬。
包廂不大,放著一張桌子,白檸自顧自的走進去撿了張椅子坐下:“大哥,我餓了。”
白子瑜看著白檸的臉,抬了下眉尾。白檸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樣,可是細緻的看,眉眼又是原先的那個樣子,白子瑜拍了下她的肩膀,走到白檸旁邊的位置坐下,牽起嘴角要笑不笑的說:“你現在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白檸靠在椅子上,揚起下巴斜睨白子瑜:“自家人,我還要客氣嗎?那不是生分?”
白子瑜就笑了一下,剛要說什麼,服務員就敲門進來給他們倒茶:“先生,現在需要上菜嗎?”
白子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招手:“上吧。”
轉頭對白檸說道:“等不到你就先點了菜,不耽誤時間。”
“好,我不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