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上都留下齒痕,在最初不設防的完整上留下永遠不可彌合的缺口。無非想擁有所有人的愛情和所有靈魂的追悔。無法解脫的符咒,一開始就封合了的時間鎖,可以鎖住一顆心,最初的純美與自由。
回憶是一生的旅行,也是所有人一直存在於雙重時空的唯一可能。或者,所有不願意放棄幸福和遠方的孩子,可以從這裡出發尋找聖盃所在。而所有願意尋找之人,註定生生流浪。在某一個滴水的黃昏或者黑夜,驀然回首之時,除了腳印別無長物。沒有影子和回憶。
是了,回憶之中沒有回憶,因你的吻無法一吻終生,像上帝或死神。
回憶之中沒有回憶,只有一個人的靈山,也許會於一次漫不經心的找尋中曇花一現。
也許沿著往事的那幾痕破碎,穿越沉淪,人可以在另一重時空裡登岸。
記憶與現實,此岸彼岸,遙遙相望,永不相及。
夜雨秋風《心空:歡喜與距離》之三
入夜之後,時間是黑暗的皺紋。雨中的秋已然蕭瑟。再次撿一張紙描一抹蘆花時,我發現手中的風悄然老去。躺在掌心,此刻斷翼的韻翩然如蝶。
豎笛和奧爾弗斯,或者里爾克墓旁年年開放的野玫瑰。雋永的情深,是紅箋成素,只能寄之以天真。清澈如淚,雨是秋最深的情,夜最美的詩,風最純粹的和絃。此時需橫陳玉管,奏柳七之玉蝶,懷水風孤月,追露痕星霜。這個時候世界是美的,不需負喧而行。生命宛如迷夢,可沉可浮。或者夢裡蝴蝶,渾然無我。
不得不承認,生在一個不喜歡夜的國度,做一隻夜鶯就註定與溫順背道而馳。畢竟此處的秋天,喜歡夜的是個人,不是群體。像一根尖刺,百折不撓地深入黑暗的核心,去掇飲黑暗更深處那一滴純然的血紅。記得兒時赤腳踩過深秋的稻田,剛剛收割完畢的田野*地躺在深夜,像剛剛分娩的母親,汗水很冷很涼,濡溼孩子溫暖的腳板。那種愛,愛得幸福而辛酸。在一個肅殺的季節,孩子和母親相對而泣,皎潔的孩子聲音嘶啞漂盪,像白色葦叢中吹起的一根根簫騷,一支支褐色的蒲箭乾枯衰老。
至今深羨西土的紳士*和野餐舞會。從童話裡公主和王子的第一支結婚進行曲跳到柔冶*的探戈、華爾茲。那麼多年,溫柔旖旎的多瑙河萊茵河,該是深深領略了那些午夜玫瑰的詭譎與亮豔。或者聽聽豎琴王子最後一次飲下詩歌的甘醇,寒冽而沉鬱,醉得深沉徹底。瀟灑迷幻的高蹈和低泣,化成一支低徊淡遠的豎琴,在無數黃昏和黎明之間緩緩遊走。無數夜鶯和秋天不自覺地,將其迎入口中。
讀洛爾加的詩,最愛其無可抑制的血之*和淚之純青,天真得不含半絲章法,而其和諧深美則是午夜吉卜賽瑤曲,*酣暢。很喜歡西班牙的深歌,家庭小劇場的演出,男女老幼都融入其中,唱得忘我忘情。深沉的旋律一唱三嘆,異常深婉,聞之溢淚。也有宗教和彌撒,那是黎明之後,午夜的菸灰早已散盡,收拾齊整的男女走進教堂的肅穆,表情肅穆溫順,昨夜那群脫韁之馬此時又成了上帝棕櫚葉手指下溫文爾雅的綿羊。夜,截止在黎明之前,一切原始的血和火都與清晨無關。
一切都於此時忽然明瞭。一個完整的狂歡需要有日的冷靜和夜的盡興,至少寫字的人需要了解。需要已經拂袖而去的母親,真正諒解貪戀夜的孩子。
至少這樣的母親才不失厚重與雍容。只是我用秋雨秋風吹彈夜的殘妝時,還不知其素面朝天時是否可覓得歸宿。素來喜歡盛裝濃墨的舞臺,需要粉飾和模糊,不需要這些洗盡鉛華的清醒。
或許,幾日後母親看到我,也會把我的落拓和嘲諷批駁得體無完膚。
秋天很深。沖淡的表達,獨寓深遠。只需一根蘆葦,就可攪動滿池萍碎。
時光。鎩羽《心空:歡喜與距離》之四
沉默的大海不等回頭。
或者,鎩羽的時光不懂施捨。
雪山之巔的野孩子,支著下巴,頭頂星空,美麗的藍眼淚,孤獨深遠。
相逢的人會再相逢。只是,不是有路的地方,都有溪流和野花。
所有的相逢即是天涯。
在某處記憶的拐角,或者一根斷裂的花蕊。淚水和淚水的重逢。時間,夢,或者山崖,雪,風,一切不朽的眼淚終將不朽。
相信每一株花都有蝶的靈魂。在某處無極的黑洞或者暗流處,一直存在某種神奇之力,煽動無限的時空鏈。或者是某種精神的承續和性靈的重鑄。一把神兵利器的橫空出世的確需要時間的積澱和天時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