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床單,整間屋子瀰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
“梁老呢?”林言站在門口,拎著塑膠袋問道。
“走了,今天凌晨四點,突發心力衰竭。”護士面無表情的把搪瓷缸和暖瓶都扔進臉盆裡,用腳往外一踢,“你是家屬?正好,把東西收拾收拾。”
林言急了:“昨天還好好的說話吃東西,怎麼突然走了?”
另一個護士介面:“人老了嘛,哪還像年輕人那麼耐折騰,橫豎是這兩天的事。”說完有些唏噓,“其實早上救過來了,醫生走後沒多久他醒了,自己拔了氧氣罩……早上來查房時人都僵硬了,聽說是個孤老頭子,大概是活夠了,可憐。”
塑膠袋從手裡滑落,橘子滾了一地,林言呆呆的看著空出來的病床,突然明白了老人昨天說過的話。
他沒有失約,梁青去找他的宏生了,彷彿是最簡單,最理所應當的一件事,在天堂,在通往黃泉比良的路上,用死亡完成一個諾言,從此執手相伴,不離不棄,永無孤獨。
從太平間走出來老遠林言還在恍惚,停屍床上老人的表情很安詳,甚至在微笑,像沉浸在一場美夢中忘了醒來。雨下的稍小了些,林言暈乎乎的朝前走,臉上冰涼涼的,使勁仰起頭,細密的雨絲落進眼睛裡,潮溼一片。
梁青和張宏生的所有存款加起來剛剛夠在這地價昂貴的城市買一塊墓地,老人沒有子女,沒有親人,來送別的只有林言和他從老人家裡抱出來的一隻小黃貓,餓的瘦骨嶙峋,見林言帶鎖匠進門,軟綿綿的喵了一聲,林言給了它兩根火腿腸和一盒牛奶,摸著它的腦袋說你的主人走了,不行湊合跟我過吧。
天空佈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