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曾道:“話雖然不能象你這麼說,不過你能想通,我也很高興。我走以後,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
小靳道:“呸呸呸!什麼你走我走的,盡說些喪氣話!我跟你說,你想一個人走,可現在你手無縛雞之力,被人逮住了,怎麼辦?”
道曾合十道:“阿彌陀佛,左右不過一條命,他們要這臭皮囊,給他們就是了。”
小靳道:“別說得這身肉好象跟你沒關心一樣!你不關心,可有大把的人關心呢!其實他們關心的也不是你這身肉,而是你腦子裡裝的東西……你想想看,和尚。”
他湊近了道曾,道:“如果我是想要你的人,抓住了你,會怎麼樣呢?恩?首先,絕對絕對是不會讓你死的,我把你當菩薩一樣供起來還來不及呢!你不要跟我說你決心向死之類的話,就你現在這身體,想要你不死,比要你死還簡單,是不是,恩?哎呀,你既然不死,後面的故事就多了,哈哈!”
道曾一呆,他確實沒有考慮過真被人抓住後的情況,遲疑地道:“哦,還有什麼?”
“有什麼?精彩著呢!你想想看啊,你,既是白馬高僧林普的弟子,又是須鴻與林晉大師的兒子……”
道曾在馬上全身一震,臉色蒼白,合十道:“阿彌陀佛……你……你……你終於還是知道了……”
小靳打個哈欠道:“知道就知道了,你緊張個什麼勁呀和尚。”
道曾道:“是林哀大師說的麼?你……你……”他陡然被人說破身世,驚惶之下,竟至於聲音發抖。
“……”小靳對道曾的單純一時想不起該說什麼,呆了一陣才道:“和尚,你也太……咳咳……怎麼說你呢?你說白馬寺是遭天災死傷大半,這種話也只好拿來騙我這樣的小孩子。別人統統都是瞎子嗎?死了那麼多人,滿院子死人都漂起來了,難道一句天災就可以混過去?你娘跟你爹那是怎樣的身份,隨便有一個人露句口風,還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只不過你命大被你師傅帶走了,大家找尋不到,又礙白馬寺的面子,不當面提罷了。你不要說過了這麼多年的話,嘿,象蕭老毛龜那樣的人也親自上門來找你,可見只要你沒被人親眼見到死了,就仍會有一群群的人舉著火把滿山溝的找你。咳……呸!”直說得口乾,吐口唾沫。
道曾看著小靳道:“我……我是須鴻之子,難道你不驚異嗎?”
“不都是媽生爹養的?哦,對了,你不是你爹媽養大的,我也算不是,大家一樣,有什麼可驚異的?”
道曾喃喃地道:“大家一樣?大家一樣?不……”
小靳道:“喂,和尚,你不是連這也想不開吧?算了,管他媽的呢,隨便你怎麼想好了。剛才我說到哪裡了?哦,對,你被抓住後的精彩故事。你既然身兼白馬寺與須鴻兩家之長,乖乖不得了,那可是武林幾百年才出一個的活寶貝,武林中人誰不想得到?隨便從你這裡問兩招厲害的武功,那不就賺大了?大家大字不識一個,講道理辯學問那是沒法做,只有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拼咯。那天若是蕭家的把你逮去,只怕此刻蕭老毛龜一家老小几百口人早已被人殺得乾乾淨淨,幾百幾千間的房子也給人燒得精光,慘啊!當然,你老人家自然皮也不會擦破一塊,又被帶到……帶到錢家。過兩天錢家人又被人燒的燒毒的毒,死得無比痛苦,撲通一聲,直墜地獄……你放心,自有金家的人用大轎子把你抬走,傷不到呢……再接著來!還有是誰……”
“別說了,小靳。”道曾吐了一口氣,怔怔地看著遠方低垂的天,過了好久,道:“別說了……你不是要學武嗎?從今天起,只要你想學,我把所有的功夫都教給你,你……你好自為之吧。”
小靳聽了這話,心中沒由來一涼,呆了片刻才道:“好……”
走著走著,轉過一個山頭,眼前赫然開朗,一路北上的濟水在這裡轉而向東流去。這裡水面寬闊,有幾處回水的河灣水又深又緩,是天然的良港。以前原是大片的沼澤,經過數百年經營,如今已成為濟水中游最大的碼頭。放眼望去,沿綿十幾裡的河道上都停滿了船,說是碼頭村,看規模比之中等的集市還大,各地商販雲集,南來北往的貨在這裡裝卸、彙集、交易、分包,又再次裝船。往西可以進入黃河,直至長安,東進則入山東,由此可出海往江浙、南海一帶,或是北上遼東、高麗、倭國。
小靳也曾幾次來過這裡,不過對於他這樣的小商販,實在與大宗買賣無關,至多不過販點小零碎,因此對這地方既羨慕又嫉妒。這一次卻大是不同,要找的人是地盤上的老大,頓時覺得身價都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