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功的階段,小靳立了兩天馬樁,立即打起退堂鼓,死活不願再學。而嫌麻煩的道曾竟然也順水推舟,就此做罷。
這段時間來,小靳天天眼中看的、心裡想的、口裡唸的,除了手少陽啊足少陰之類經絡穴道,就是陰陽互換五行交錯,不知不覺間,從前的記憶紛紛湧上心頭。再加上老黃更是個中高人,一有問題立時跟他探討切磋,以至連道曾講得似是而非的地方都赫然開朗,此刻珠璣在握,自然要力爭到底。
老黃搖頭道:“不然。起於少商穴固然不錯,合於尺澤穴就未必了。心法上講這一路氣沿天府、中府穴而上,於手少陰肺經之別經匯入心肺之間,下絡大腸。什麼叫絡?就是肺與大腸互為表裡也。我覺得這其實隱與手陽明大腸經暗合。”
小靳皺眉道:“非也。我還不知道什麼叫絡麼?這裡非止於尺澤穴是對的,但是心法上講‘匯通於然谷’。然谷穴乃手少陰肺經與奇經八脈之帶脈交匯處,至此而入府舍,就入了奇經八脈裡的陰維脈,再往下從築寶穴入足少陰肺經,由足少陰肺經循而入肺,這才是一迴圈嘛。老兄怕是看走眼了。”
兩人對爭起來,越說越來勁,越說越不著邊際。一個講表裡之和、陰陽互通,另一個就扯循經而動、順脈理氣;一個說足太陰脾經出太白穴而絡於豐隆穴,乃全身經絡陰氣之最,另一個就明辯陰陽之氣盛極而反天之道也;一個叫囂雖然至陽穴是經絡從陽中之陰向陽中之陽轉換之所,但其實之於上亦有陽中之陰,之於下亦有陰中之陽,另一個就非要拿老命賭命門乃五藏六腑之本、十二經之根、呼吸之源、三交之所……
兩人直說得天花亂墜口沫橫行,舉手抬足,戳得各路穴位青一處紅一處,以為引證,最後幾乎隔著牢門對吼,然而誰也說服不了誰。
再爭一陣,老黃終於惱了,退離牢門一步,叫道:“你懂個屁!一點功力沒有還跟老子較勁,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你個小王八蛋!”
這句話把正爭得面紅耳赤的小靳氣得胸中一憋,彷彿一口濃痰堵在嗓子眼,半天出不了一口氣。倒不是小王八蛋什麼的犯了忌,小靳打小在市井長大,什麼風浪沒見過?想當年真要一嗓子罵起來,滿街的老騙子小混混無不掩面不迭退避三舍,這樣既無聊又沒啥見識的詞實在是不好意思罵出口。
然而老黃公然跳出爭論的話題,指出自己不會一點功力。這就象當街跟人賣綢緞,他不爭辯布匹好壞,卻指責這絲不是你自己吐的一樣無恥。這下小靳要是認了不會功夫的事實,再辯下去已然低他一等了,若是不認公然耍賴,贏了也沒啥意思。況且這是自己生平第一次據理力爭而非矇混賴皮,那是說什麼也不能妥協的。
當下小靳脖子一硬,上前一步擠在門縫裡,怒道:“你才放屁老子會不會跟老子懂不懂有什麼關係老子不是狗可也知道狗是怎麼養狗崽的你是不是要當一回狗才知道?”
“你不懂就沒資格跟我爭論我覺得練了此功就是冷多了怎麼樣你曉得個屁!”
“那只是因為你長著豬腦袋自然練不會我看你連承扶穴究竟是在屁股還是腦袋上都分不清楚!”
“你他媽有種分得清你來試試啊!”
“試試就試試老子怕你不成!”
“好。”老黃爽快地道。
小靳腦門突然暴出一層汗。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老黃大手一伸,趁他被牢門夾住動彈不得的當口拿住他虎口,稍加用力,小靳“哇呀”慘叫一聲,頓時全身痠麻,癱倒在地。
他只覺一股氣自虎口源源不斷地湧進,順著手臂一路向上,眨眼間突破剛才拼命爭辯過的各路穴位,直入胸口氣海之中。這股氣陰寒至極,小靳整個手臂幾乎凍木,胸口也象三九天吞了冰塊一樣,冷得氣也喘不過來。
他心中無比驚惶,想:“老妖怪要凍死老子了?他媽的,怎麼發現老子騙他的?”他想掙扎著滾回洞深處,但一來老黃扣住他的脈門,二來體內氣血翻騰,百骸間一絲力也沒有,甚至脖子凍僵了,連頭都不能轉一下,張大了的嘴也合不上,任憑口水橫流。小靳眼睜睜看著老黃在自己左手輸完後,又扯過右手運功送氣,接著提起左腿,抵在隱白穴上,送氣入足,再來是右腳……
一柱香的功夫,小靳體內憑空多了幾股經氣,在百穴之間盤橫衝撞,手足發羊巔一樣不住抽搐,打得牢門啪啦啪啦直響。他腰以上冰冷,雙腳卻是又冷又熱,奇癢難忍。
老黃也出了一身的汗,看樣子內力消耗不小,道:“你……你自己練去。我給你傳、傳了內力在足太陰……陰脾經、手太陰……反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