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夏天就滿十六了,恩……怎麼著也比你大七、八歲吧。”
阿清哼道:“你也用不著激我,就跟你說了又何妨?我剛滿十五歲。”
小靳一隻手伸進水裡亂劃,劃開湖面上漂著的蘆花。劃了一陣,碰到根漂在水面的蘆葦,便撈起來拿在手裡把玩。他玩著蘆杆,沒頭沒腦地道:“十五歲啊……就在死人堆裡爬進爬出,跟個鬼似的。普通人還在爹媽懷裡撒嬌呢。你說這世道,嘖嘖,真是會作弄人。”
這話原是道曾說的,此刻他冒這麼兩句出來,偏偏聲音神情又是那麼幼稚,實在不倫不類之極。然而阿清鼻子突然一酸,眼淚竟是情不自禁的奪眶而出。她慌忙用手掩住口鼻,但淚水卻說什麼也止不住,直如泉湧。好在小靳閉著眼休憩,也未注意到有何異樣。
阿清背過身,怔怔地抱著竹竿,望著遠遠飛騰舞躍的鶴群出神。
有多久了?一個月?兩個月?還是半年……一個人,一匹馬,就那樣孤獨地踏過成百的戰場,跨過成千上萬的屍體墳堆。後來馬累了,病了,死了;再後來鞋也掉了,衣也破了;再後來,整個人也和那些蒼白的死屍沒什麼區別了……
一步步、一天天捱下來,她以為世間早過了千年萬年,沒想到今日,這個傻小子無所謂的一句話,才讓她突然意識到,原來自己也才僅僅十五歲而已,十五歲而已!
恍惚間,她憶起那個滴水成冰的寒夜,獨自燒起一堆火慶祝自己十五歲的生日。想到什麼了……對了,想到了爹,想到孃親,想到……想起無數熟悉而又親切,卻已永不可再見的面容,那份孤寂痛楚之感直入骨髓……原以為那一晚是真的刻骨銘心到今生今世也難忘了,卻原來除了肩頭那被自己掐出血的地方還隱隱看得到痕跡外,其他的也早已模糊了……
“……喂!”
“恩?什麼?”阿清回過神來,只見小靳仰著腦袋老大不耐煩看著自己,道:“問你話呢幹嗎不理人?哎,你眼睛怎麼了?”
“沒有,太陽映在水裡有些晃眼……你剛才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