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長大了,太太若抱得累,還是放下吧。”
沈氏淡聲:“小孩子長的快,若不趁著能抱得起的時候抱,日後就再沒這機會了。”
嬤嬤連忙噤聲,安然聽著這話心中滋味紛雜,抱著她親了一口臉頰:“然兒最喜歡娘了,以後然兒有氣力,就讓女兒抱孃親吧。”
沈氏笑了笑,將她抱進房裡,許是太累,進了屋便讓她自己坐著,問了一會功課女工,才道:“然兒可記得你四歲過生時,向爹爹討了個什麼禮?”
安然自然記得,笑道:“女兒求爹爹,以後不可以再添其他姨娘,要疼孃親,爹爹也答應了。”她頓了頓,忽然明白過來,試探道,“爹爹莫非又要納妾?”
沈氏面色淡然帶笑,摸摸她的頭:“那晚你爹爹說你人小鬼大,卻又讚歎你年紀小小卻會為娘著想,當真該疼一輩子。只是人生漫長,許多事都由不得自己。”
安然小心翼翼道:“母親有什麼話不妨直說,然兒不會怪爹爹的。”
沈氏又是輕嘆,這才說道:“你大伯染了怪疾,久治不愈,方才接到你祖母的信,說是病的更重,大夫束手無策,連道士和尚也驅不了邪,因此想讓你爹爹納妾沖喜。”
大伯李世揚染病的事安然也知道,只是這沖喜一說,在她這生活在文明世界二十載的人來說,卻荒唐可笑,不由說道:“若是衝,也該是大伯衝不是麼?為何要爹爹?”
沈氏說道:“你大伯心善,只怕自己隨時西去,便不肯連累別家姑娘,不願點頭,你祖母也是無法。”
安然默嘆一氣,這樣的事若不答應,怕爹爹也要受到譴責,她總算是知道孃親方才為何會那般了,即便她掩藏的再好,自己的夫君被人分去,心中也會難過罷。可為了嫡妻的身份,卻不能失了大方,還要為丈夫謀劃納妾一事,忍著苦楚來說服兒女。安然撲臥在她懷中,輕聲:“然兒不攔著爹爹,也不怪爹爹,孃親不要難過。”
沈氏幾乎落淚,抱著她微微哽咽:“孃親不難過。”
安然聽著心酸,說不難過,實則已經傷透了心罷,不由抱的更緊:“孃親還有然兒。”
沈氏點頭,聲音更是哽咽:“孃親還有然兒。”
只是……這女兒遲早是要嫁的。想到這,更是難過。
李仲揚要納妾,雖然是欲以沖喜,但聽到風聲的人仍是紛至沓來送上自家姑娘八字。除了寒苦人家,還有不少芝麻官員想攀李家這門親戚。只是挑了兩日,都沒有與老太太信上所說八字吻合的。
沈氏也是著急,說句不好的,萬一李大郎突然離世,他們二房就當真罪過了。
這日嬤嬤替她收拾那一桌的紅紙條兒,又是沒一個可挑,見她累得直揉額心,悄然示意婢女去拿緩神的藥來,自己替她捶肩:“太太不必急,隨緣便好。”
沈氏右手手肘撐桌,兩指捏著額頭,聲音略輕:“那八字上的命,可真是硬的讓人咋舌,哪裡去尋這麼合適的姑娘。”
李二爺的八字太硬,娶了寧氏,寧氏不久就嗚呼了。收了她的婢女,竟又死了。她和周姨娘何採的八字與李仲揚匹配,一直安然。如今又要去找這麼一個姑娘,還不能比過李二郎,不怪她要頭疼。
嬤嬤頓了片刻:“若說命硬的姑娘,我們府裡莫管家的小女兒,倒是出了名的,只是不知是不是與二爺的八字般配。”
沈氏一聽,忙說道:“快去使喚莫管家,讓他送八字過來。”
嬤嬤一聽,立刻去尋了莫管家。莫管家兒女四個,也記不清,回家去問了自家婆娘,兩張紅紙一對,竟對上了。喜的沈氏鬆了一氣,當即告訴李仲揚。見他點頭,才與莫管家說。
因李仲揚不願再添良妾,因此只是立個契約,不往官府交納妾文書。面上說是妾,但實際地位與何採一樣,連見了周姨娘也只算半個奴婢。沈氏也不想強壓伺候李家多年的莫管家,待他點頭,這才送了聘禮去。
莫管家的女兒名喚莫白青,年十八,人生的是好看,只是媒婆將八字一送給男家看,便被退了回來。一拖二去,年紀不大不小,更沒人上門。如今碰上李仲揚也是她沒想到的。
沒想到她會嫁給李仲揚的,還有周姨娘。
周姨娘本以為以李二郎的淡漠性子不會再納妾,可沒想到事出意外。莫白青太進門那晚,她坐在房中恨的睡不著,半夜起身喝茶,鳳雲小心伺候著她,也不敢出聲。
“何採是老太太塞的,如今又來了個莫白青,老太太這是變著法子讓二爺開枝散葉罷。說什麼是病重不願拖累良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