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說:“你這人怪怪的。不過,我知道你是個有文化有修養的人。你……你為什麼要來失樂園做雜工呢?”
“你長得漂亮,我為了一近芳澤嘛。”話剛出口,羅豆內心就生起悔意。他有時明明沒有那種意思,卻喜歡口頭上輕薄一下。另外,他現在只是一個低三下四的雜役,哪有資格風花雪月呢。
白豔俏臉微紅,深深地看了羅豆一眼,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往前廳走去……
這場“饅頭事件”,只是讓羅豆當時稍微難受,並沒有讓他產生奇恥大辱的感覺。將近一個月的雜役生涯,做牛做馬被人呼來喚去,他已經稜角盡磨,宛如一塊光滑堅固的鵝卵石,靜靜躺在河床上。
那天以後,羅豆刻意和四川籍廚師搞好關係,比如經常給他們敬菸,或者把他們的炒灶和案板收拾得倍加亮堂。這一切,自然被那幫廣東廚師瞧在眼裡,但他們並沒有刁難這個偏心的雜役。
對此,羅豆絲毫不覺奇怪。廣東廚師拿著高薪,在整個飯店都受到尊敬,擁有很高的地位,如果他們刁難一個雜役,顯然會大跌份兒。羅豆由此悟出一個道理:和雞鬥得昏天黑地津津有味的,永遠是雞,絕不會是百獸之王的老虎。街頭欺負老百姓的,永遠是無名小混混,絕不會是洪興龍頭陳浩南;喜歡給員工小鞋穿的,永遠是領班主管之類,經理以上級別都很少見。
這些道理,羅豆不動聲色揣在心裡,表面上對四川廚師還是格外尊敬。他既如此低調,大家總算相安無事。誰知有天晚上,失樂園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極其偶然地把他推到風口浪尖。
脫穎而出(2)
那天晚上大概十時左右,廚房裡已經空閒下來,廚師聚在一起抽菸,廚工忙著收拾灶臺案桌,大家都準備收工打烊了。
羅豆正一勺勺把大桶裡的剩菜剩飯掏到黑色垃圾袋裡,準備拖到外面,交給那個天天來收泔水的工人。就在這當兒,前廳一名服務員匆匆奔進廚房,跑到廚師長身邊耳語兩句。只見廚師長眉毛一揚,對大家揮手說道:“前廳有客人鬧事,兄弟們抄傢伙。”
眾人發一聲喊,有抄勺子的,有抓擀麵杖的,也有掂菜刀的,紛紛往前廳奔去。羅豆一雙手停在泔水桶裡,不清楚像他這樣的雜役,有沒有粉墨登場的份兒。正自猶豫,邊上有人過身,順便踢他一腳,罵道:“格老子,我日你先人闆闆,快跟老子出去打架——尿了褲子老子幫你換還不行嗎。”
羅豆苦笑,慢慢把手拔出泔水桶,心裡泛起層層苦澀。除去前幾個月在資訊中心和孫宏新打過一架,他已經很久沒跟人動手動腳了。
來到前廳,失樂園員工已經將一張桌子團團包圍。吧檯附近,幾名領班和服務員在低聲安慰白豔。她以手掩面,雙肩聳動,很是傷心地抽泣。
羅豆暗暗吃驚,悄聲問過服務員,原來有一桌客人從晚上5點喝到10點,其中一個估計喝高了,趁白豔過去添酒,順手把她抱住,又摸又搓,非要人家陪他喝酒。白豔自然不肯,那人便甩過來一巴掌,罵罵咧咧地說,臭娘們裝什麼正經,老子不差錢。白豔哭著跑開,那人拍桌拍凳,指責失業樂園服務態度惡劣,他們拒絕結賬……
“狗眼看人低,不知道老子是誰吧。老子有槍,你們統統滾開!”人牆中央一個聲音大舌頭郎當地喝道,接著只聽“啪”地一聲悶響,似乎有人將硬物重重拍到桌上。那人牆便如同潮水,譁然退開老遠。
羅豆抬眼瞧去,那桌子中央赫然放著一把手槍!
失樂園廚房有幾十名員工,還有三樓酒吧那些剽悍的保安,大家原本神情猙獰渾身殺氣,此時見到真傢伙,立即臉露懼色,避之唯恐不及。羅豆注意到,那天打他最狠的黑衣青年,這時居然退得最遠。很多人都這德性,在弱勢面前裝成惡狼,在強勢面前變成綿羊。
“王哥,收起來吧,小心走火。”同伴似乎怕將事情鬧大,開始向掏傢伙的婉言進勸。
那王姓客人把槍抓到手裡,起身向門口走去,同時指著失樂園一干人恫嚇道:“來啊來啊,有種的來啊,老子好跟你丫結賬啊。”失樂園員工哪敢直攖其鋒,只能眼睜睜瞧著他們四個逶迤而來,揚長而去。
就在這個時候,廚房雜役羅豆做出了令人吃驚的舉動。只見他快步搶到王姓客人面前,冷不丁將他截住,客客氣氣地說一句:“好像,不能就這樣走了吧。”
眾人全然愕住,大廳裡頓時啞雀無聲。王姓客人回過神來,哈哈乾笑兩聲,隨即拿槍指著羅豆鼻尖:“你他媽算哪根蔥?槍子沒長眼兒,擔心一槍送你去見閻王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