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任何話,在周圍哭聲響亮的響起的時候,他的臉上結了一層白霜。
從此,謝福恩就開始了捕蛇的生活,他抹上他阿爸傳給他的蛇藥,碰到蛇,只要迅速地出手,捏住蛇的頭,那條蛇就軟綿綿地任由他擺佈了。謝福恩把抓到的蛇賣給那些泡藥酒的江湖郎中、好吃蛇肉的有錢人,還有從其他地方趕來收購毒蛇的販子。謝福恩家裡到處擺滿了泡著蛇的藥酒瓶,那些蛇在玻璃瓶裡面目獰猙,互相糾纏,看來死前必是經歷了一番苦苦掙扎,但是這是徒勞無用的,因為謝福恩往往是把那些蛇先放到玻璃瓶裡,然後馬上灌入高度米酒,在蛇像黃鱔那樣亂遊時,謝福恩就殘忍的寧上瓶蓋,看著瓶裡的蛇窒息而死。
謝福恩抓遍了上寨屯方圓十幾裡的蛇,只要聽說哪裡有蛇,他就會像一匹發情的公馬跑向母馬一樣跑過去,不費吹灰之力把那些人們懼怕的毒蛇抓住,有時拿去換錢賣酒,有時就慷慨的請來老根,一起煮了送酒吃,蛇湯鮮美,蛇肉卻很像魚肉味。
村東頭的巫婆每次見到謝福恩手上纏著一隻蛇從野外回來,就對他的背影喃喃道:報應呀報應。
謝福恩一生卻並無大災害,順順利利的娶了老婆,那個大屁股的婆娘給他連生了五個兒子。因為平日裡經常喝藥酒,身體極為硬朗。七十歲時,老婆去世了。謝福恩還能上山劈柴,下水捕魚。
謝福恩九十五歲時,田地裡開始用農藥和化肥,荒地裡的蛇慢慢就少了,半年也難得抓到一隻,他在一個秋日的下午,忽然對捕蛇失去了興趣。他拿出自己所有的蛇藥,拄著柺杖沿著牛路走向村後的竹林,那裡有一棵謝福恩在他五歲的時候跟他阿爸一起種的竹子,經過九十年的風風雨雨,當年的一根竹竿現在蔓延成了有半畝寬的竹林。謝福恩在竹根交錯的地方找出一批空地,挖了一個坑,把蛇藥埋了。那天下午的陽光很好,從竹葉之簡陋下來的細碎陽光像碎金子一樣鋪了一地。
謝福恩腳步輕盈地踩在碎金子上回到村裡,他推開嘎吱作響的屋門,看著那些擺在牆邊的藥酒瓶,忽然感覺很困,於是,慢慢走到自己黑洞洞的房間裡,準備掀開被子要休息一下。他掀開被子,被子裡有一條長長的滑滑的東西就噗地向他飛來,直覺告訴他,一隻蛇在攻擊他。正當他要憑感覺搜尋床上的蛇時,右手虎口一身劇痛,四顆毒牙刺進了他的虎口,他左手一把拉開,那隻蛇生生咬下了一片肉,從巴掌大的視窗透下來的光線裡,謝福恩看清了,那是一條脖頸張開如手掌寬大的憤怒的眼鏡蛇。謝福恩用盡了平生的智慧也沒能降伏這隻威猛蛇中之王。等到謝福恩的二兒子回到家看到謝福恩時,謝福恩的脖子被眼鏡蛇死死的纏住,他的嘴裡伸出幾顆蛇頭,房間裡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的各種蛇。謝福恩還沒死,他指著村後竹林的方向,兩目圓瞪,嘴裡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音。驚恐不已的二兒子謝代鮮慌忙跑向竹林,身後的巷子煙塵滾滾。
到那棵竹子跟前的時候,謝代鮮驚呆了,在方圓半畝的小竹林裡,滿滿一地的爬了各種各樣的蛇,紅的赤練蛇,黑黃相間的金環蛇,黑白相間的銀環蛇,長著粗大尾巴的五步蛇、腹蛇和眼鏡蛇,竹枝上還掉下像綠鼻涕一樣的竹葉青。。。。。。那麼多的蛇都昂著頭,向他吐著信子。
當他逃回家裡時,謝福恩房間裡的蛇早已不見蹤影,鮮血淋淋的床上只剩下一具白生生的屍骨。
二零零八年元月十日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黑棺材
糯米餈粑剛剛在八仙桌上鋪著的塑膠布上變硬,村中小巷裡還有娃崽在點著零星作響的鞭炮,榕樹下的賭攤還紅紅火火,神龕上的長明燈還照得堂屋整天整夜紅彤彤的,整天喝得醉醺醺的謝武能就死了。
那一天,在放牛回來的時候,謝武能跟在牛群后面歪歪斜斜的走著,牛群淌過村子東頭飲牛的池子,在山上渴了一天的一窩蜂地湧向池子,像抽水機一樣大口大口地吸著水,謝武能家的老母牛灌飽了滾圓圓一肚子的水,卻貪吃旁邊田裡的油菜花,爬上了河邊的田埂,那滿滿一地的油菜花黃得晃眼。香得讓人魂飛魄散。謝武能看到自家的老母牛在眾目睽睽之下糟蹋別人家的莊稼,就顫巍巍地跳過砌著石頭河堤的小河,一鞭朝母牛的屁股上打去,母牛一驚,猛地退後,一屁股正朝著謝武能撞來,謝武能身子後躺著砸進了河裡,河裡的石頭堅硬,刺進了謝武能的後腦勺。把他抬回家的時候,他後腦勺的傷口有雞蛋那麼大,汩汩地往外躺著鮮血,好像腦袋上開了一朵紅豔豔的杜鵑花。到家的時候,大火把他放在堂屋的席子上時,不用說,謝武能的臉已經蒼白得跟蠟燭一樣,他的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