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粘稠的夜晚
在喝了兩杯濃咖啡的之後,時間尚早,時針剛剛輕盈地滑過午夜,你該如何打發剩下的漫漫黑夜?看著窗外燈火暗淡,黑暗開始瀰漫,你又該如何等待亮光再次逐漸沖淡天空的顏色?電腦螢幕忽明忽暗,眼皮漸漸發澀,那些精靈怎麼還沒來跟你幽會?
你看到了十個韓國人打倒了了十一個小日本,那十個高麗人的大腿在抽筋,中國男足的那些人卻是大腦在抽筋。
時間在蔓延,目光開始不再清澈,混入飛來飛去張牙舞爪的雜質,然後開始像麻花一樣扭曲,你的頭要向後歪下去,目光擠出眼縫擦過鼻尖,一下一下地擊打著螢幕,然後以各種角度反彈出去,撞在牆上、書架上、桌子上。。。。。最後噼裡啪啦的落了一地。
黏在音響上的那些晶瑩的眼神卻忽然間變成了兩股空靈的聲音,像兩條飛動的細絲在空氣中繞了幾個圈之後悠悠的鑽進了你的耳膜,然後你的大腦開始變得像點著的煙火一樣四處綻放,是的,你的額頭開始冒汗,太陽穴開始微微發脹。這個聲音那樣遙遠,遙遠得就像你出生的那個背靠著山的小寨子,那個寨子開始光臨,那些滿目的綠色,村東頭的竹林,村前頭瀰漫到山腳的稻浪,一座挨著一座的青山,還有村西頭的椿樹林、芭蕉樹,遮蓋在樹影下的墳塋,飄蕩在墳塋之間的鬼魂。
鬼魂在遊蕩,就會起風,很涼很涼的風,涼得就橡那些孤獨地立著的墓碑。
每一塊墓碑的後面都藏著一個故事,那些故事在時光流淌過後,會被螻蟻或者其他蟲子吃掉,開始變成一堆一粒粒散開的黃土,還有在夜晚出沒的幽藍閃爍的磷火。
林間有火光,那是幽靈向寨子投來無限留戀的目光,你丟擲了你柔軟的目光,目光繞過房屋和樹枝,纏住了不停跳動的磷火,磷火是溼潤的,還有鹹鹹的味道,幽靈在哭泣。你還能怎麼樣呢,你只能一個人默默聽著那一聲聲利刃一樣讓人心發疼的低泣聲,然後讓風把你臉頰上粘稠的眼淚吹乾,風乾了眼淚,風乾了記憶。
那些似曾相識的面孔一一向你走來又陸續向你揮手告別,看著那些半透明的背影,究竟誰是誰的過客?
稻香味淡淡的纏繞鼻尖,稻穗都在低頭,稻葉卻都像劍一樣一起刺向天空。
黑色的、灰色的、奶色的、雪白色的、彩色的雲從山的這邊出來,在山的那邊一朵一朵消失。天空明瞭又暗,暗了又明,村莊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屋子還是那些屋子,樹還是一樣的樹,只是熟悉的面孔慢慢變少,那些叫不出名字的人兒越來越多的慢慢從各扇木門背後悄悄走出來,你很清楚地知道,很多年後,村莊不再是你的村莊,你的村莊在椿樹林下那片墳塋之中,你將只能默默的看著那些在村子裡活蹦亂跳的少年人,然後在黃昏或者夜裡,一個人孤獨地走向椿樹林,對著那些冰涼的墓碑喃喃自語。然後只能無奈的看著那些墓碑被荒草覆蓋,最後自己也被荒草覆蓋。
你的眼前開始長草,視線開始模糊,瞳仁開始發脹,腦仁也在發脹,打一個哈欠,鼻子一酸,眼睛潮起來,眼淚刷過眼球表面,眼前突然清晰起來,這時你才發現,這裡根本沒有什麼椿樹、芭蕉、稻浪。。。。。。甚至連半根荒草也沒有,你只看到一個四四方方的呆板的電腦螢幕,只要輕輕一按,好像整個世界就不再發光了。
還好,窗外已經開始不再混濁,天空開始白了。
二零零七年七月二十九日。 最好的txt下載網
蛇人
謝福恩在五歲的時候就死了阿爸,他阿爸是個捕蛇人,捕了一輩子蛇,卻沒想到在身上沒有蛇藥的時候,被一條重達三斤的眼鏡蛇咬到了虎口,因此而斃命。
臨終前,被村裡人抬回家躺在堂屋竹椅上的阿爸,叫人把那條被他咬斷了脖子的眼鏡蛇用鐵釘釘在門板上,他的嘴唇開始泛黑,一張一合地說著什麼,鄰居的大伯知道他說什麼,就把五歲的謝福恩拉到門板前,在那條將近兩米長的眼鏡蛇肛門附近割了一刀,對謝福恩說,這條蛇取了你阿爸的性命,你就吸乾它的血吧。謝福恩強忍著噁心,把嘴對準蛇淌血的傷口吸了起來,他發覺其實味道蠻好,除了有一點腥味。
謝福恩的阿爸看到兒子散發著自己事業的潛質的光芒,這個中年漢子竟然迴光返照,從竹椅上撐了起來,他手指著堂屋正中央的神龕,鄰家阿伯就取來了木樓梯,爬上去取下來一個木頭盒子。那個將死的中年漢子顫抖著開啟盒子,把裡面的一包藥遞到了謝福恩的手裡。然後,他的眼睛和嘴巴迅速地緊閉上,他不再需要看任何東西,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