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了這小女人這副得意的樣子。大晏帝便掀開那被褥,將她摟入了懷中,笑道:“朕的懷抱可比這床上暖和多了。”
葉靈霜乖乖地躺在他懷裡,懶懶地半眯著雙眼。
“霜兒,可會怪朕?”葉靈霜剛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便聽得他很突兀地問出這麼一句。
有些疑惑地睜眼,抬頭看他,“妾為何要怪皇上?刺殺二皇子和陷害妾的兇手不是抓到了麼,妾感激皇上還來不及呢,又怎會怪您?”
見那雙漆黑綴星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大晏帝竟有些不敢直視,微微撇開了目光,不自然地笑了笑,“你不怪朕便好,以後有朕護著你,你也不用像這幾日般提心吊膽。”
聽聞這話,葉靈霜詫異,臉上笑意也瞬間斂起,低聲道:“原來皇上已經看出來了,妾這幾日的確過得提心吊膽,因為妾很怕,很怕皇上萬一查不出兇手又堵不住流言蜚語,妾便成了那策劃殺害二皇子的兇手,眾口鑠金,妾怕到時候連皇上也會無可奈何……”
葉靈霜兀自說著,那環抱著她的人沒有任何動作,彷彿在細細聆聽,又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過了良久,久到葉靈霜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大晏帝卻忽地嘆了一聲,帶著說不出的複雜情感。
“真是個傻丫頭……”他道。說著,那手臂將她往懷裡收緊幾分,似乎想起她還懷著身孕,立馬又鬆了動作。
“傻麼?”葉靈霜忽地喃喃一問,目光緩緩轉向他,“皇上,妾不傻,真的。後宮發生的事情妾都一清二楚。皇上,您知道嗎?每次您寵幸完妾,妾等的不是您的賞賜和冊封,妾盼的只是皇上可以於百忙中抽空來看看妾,只這樣,妾就心滿意足了,其他的妾也不敢奢求。每次李公公帶著您的旨意送來珍寶和封賜時,妾沒有半點兒興奮,皇上知道為何?因為妾不喜歡皇上用封賜來滿足妾,您覺得妾貪心也好,不識好歹也罷,妾如今都想跟皇上說一句實在話,妾如今雖然貴為馨妃,妾卻一點開心不起來。但是,若這是……若這是皇上想看到的,妾定會好好做好這馨妃的位置。皇上覺得這個身份最好,妾也便覺得好,不會再誤解了皇上的意思,從而做出一些令皇上生厭的事了……”
說到後面時,大晏帝身子微微一僵,竟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懷裡的女子已經明白了他原先的用意。想到這兒,大晏帝心中竟不可抑制地微微顫了顫,生出幾分心疼,還隱隱夾雜著幾許害怕。
他的確是有過那種想法,將她推至風刀浪尖,再借由她的錯誤對明宇國發兵,可是當這機會就擺在眼前時,他卻生生地猶豫了退縮了……即使,沒有什麼理由比刺殺大晏國皇嗣更充分的發兵理由。他一直說服自己,他猶豫退縮只是因為聽了馨妃的那些話,或許不用兵戎相見他亦能將明宇國納為己有。可是,真的是這麼樣麼?
顯然,這背後策劃殺害軒兒之人不是湊巧想到了這種可以同時除去皇嗣和馨妃的一石二鳥之計,便是將他的脾性摸了個一清二楚,順著他的意圖專門為他設了這麼一個局。如今查出德妃乃幕後策劃之人,大晏帝更傾向於前者,因為德妃本就是個不太聰明的女人,但若有旁人在一旁策劃,一切就另當別論了。
又聽得方才懷中的小女人說到“誤解”二字,大晏帝心中說不出什麼感覺,只覺酸甜苦辣皆有。她竟以為自己的本意是想要她在這後宮中越變越強,從而跟他靠得愈近,甚至於是讓她坐上後宮那個位置麼?可是,這難道真的是她多想了?大晏帝居然也不明白了,他自己最初始的想法是什麼,現在的想法又是什麼?心中亂成一團,如麻如絲。
“你不要多想了……”走之前,他只留下這麼一句話。因為,他第一次發現,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是一個比他想象中要聰明許多的女人,她一直明白他的意圖,卻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每次在他面前都笑得很開心,他才知道,原來這小女人也會隱藏,她也會傷心,更會自欺欺人……
“皇上,還記得妾第一次遇見你是在哪裡麼?”走之前,她忽然笑問道,只那笑雖美卻有些勉強。他怎麼會不知道,因為那日正是母妃的忌日,他本是心情低落地去了翠荷殿外的蓮池,沒想到卻遇到了她這般充滿活力和俏皮的女子,單單是看著她練出那幾招花拳繡腿,自己抑鬱的心情便煙消雲散。
見他沒有回答,她兀自接話道:“是在翠荷殿外的那處蓮池……”她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落寞。
大晏帝本想說,其實朕一直記得,因為那一日永久難忘,,可是看到那一章倔強的小臉,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就那麼出了長樂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