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來報告:‘記者說團副、營長既不能見面,要求給他寫幾個字’。我於是在百忙中,拿起他的筆記本寫著‘剩一兵一卒誓為中華民族求生存’。夜12點鐘了,獻送國旗之女童軍楊惠敏小姐來,當派員很敬重的將國旗接過來,……”楊瑞符分兩段寫的事,實際上是同時發生的,但是無論“派雷連長代見”還是“派員將國旗接過來”都說明楊瑞符(包括謝晉元)並未出來接見曹聚仁及楊惠敏。如果像曹文所說是與“謝晉元及陳參謀長”一同進倉庫的。楊瑞符不可能說:“我因事繁,派雷連長代見”及“百忙中”之類的話,一定是早就出來迎接和見面了。所以“陳參謀長觀察防務”之說也難成立。
同曹聚仁、楊惠敏進倉庫的人到底是誰?楊瑞符的回憶在“記者要求籤字”和“童軍獻送國旗”兩節中間,寫道:“我們的傷兵,因為醫藥困難,所以在電話通了之後,就請外面向英軍交涉,請代設法在本晚將傷兵運出去,……當外面的人來運我受傷計程車兵時,我事先因故未到的第一連上官連長、營部湯醫官和機槍連楊排長,此次也冒極大的危險,抱犧牲的決心,而趕到四行倉庫了。我極欽佩該員等人格之高尚和偉大的精神,當令各回原部服務。”所以,帶著曹聚仁、楊惠敏“從雜夥店後壁”爬進四行倉庫的不是“謝晉元與陳參謀長”,而是一連長上官志標、營部醫官湯聘辛及機槍連排長楊德餘。他們是26日傍晚因事請假去租界,原定於次日晨返回部隊,半夜裡隊伍進駐四行倉庫而滯留租界的。一連班長餘長壽回憶:“26日晚11時接到轉移命令,當時上官連長因家眷在租界內,已於晚飯後請假離隊,故未隨部隊退入倉庫。第二天晚上才回到倉庫裡來的。”擔任租界英軍翻譯的鄭俠飛也說:“在孤軍營時,我碰到謝晉元的營附上官志標(注:他在孤軍營時已升為少校團副),他對我說:‘我在北站陣地轉移時掉了隊,所以我是10月28日到達四行倉庫的。’”以上諸多親歷人的回憶基本一致,說明曹聚仁把人搞錯了。除了上述註明記錯的地方以外,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如他說:“我們便和受傷的楊營長從原路回到青年會來”也錯了,當時受傷的是三連長石美豪等人,楊營長受傷是二天以後、31日凌晨撤退時的事,不可能在29日凌晨跟曹聚仁等人回青年會。
正如楊瑞符所述,他透過雷雄在曹聚仁的日記本上寫了一行字,謝晉元也寫了:“餘一槍一彈決與倭寇周旋到底”。曹回到租界後,寫了兩篇特寫,將謝楊兩人的題字一同刊登在10月30日的《新聞報》上,其中說到“本報記者揮淚握別謝楊,行矣同志前途珍重。記者乃離棧而返,頻行猶不勝依依。距知行未數十武,敵即大隊駛至,一時槍聲亂鳴,子彈四飛,冒絕大危險,出生入死,始抵華租交界處。時交通已斷絕,不得已徒步至真如,經南翔輾轉數十里,歷時一晝夜,始安然返(報)館。途中屢經危境,幸告無恙,執筆屬稿時,猶憶念此兩民族英雄不置也。”曹記者當時寫的這一段精彩故事,同樣也是虛構的,與楊惠敏編的游泳過蘇州河返回南岸一樣,也是當時防日本人找租界麻煩的客觀需要。 txt小說上傳分享
敵狂我無畏,國旗壯軍威(15)
即使像曹聚仁說的,他、楊惠敏跟著謝晉元等從租界坐汽車,繞道蘇州河北岸,爬過馬路從雜夥店進倉庫,楊惠敏向謝晉元獻國旗,謝發現國旗太小,又打電話並派人要市商會去買新的大國旗……這些事情和記者要求題字等,謝在“租界青年會七樓”時都可以解決,曹聚仁、楊惠敏二人根本用不著到四行倉庫去的。所以,有關說法的不合情理顯而易見。
曹聚仁在有關“四行倉庫·八百壯士”的回憶中出現較多記錯的地方,一是那幾天的戰鬥十分激烈,情況千變萬化;在戰局急劇演變中,曹對有關戰局變化的接觸並不深。二是曹聚仁沒有見過謝晉元、楊瑞符,與上官志標、湯聘辛等人也只是一面之交,並不熟悉。曹在88師師部時接觸多的是孫元良、張柏亭二人,與其他人打交道少。三是曹文中說到:“(11月)7日晚間,青浦也失陷了,連軍部也摸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呢!事出倉促,……我的衛士把我的行裝揹著來來去去,一直背到了南京也就不知下落了。”從中可以看出,曹當時的筆記、資料等很可能已經全部丟失。寫*時參考了別人一些不一定準確的記述。四是在事件發生20幾年後,單憑記憶寫*而不免發生許多記錯之處。
敵 寇 瘋 狂
28日起,四行倉庫屋頂就高高飄揚著國旗,以後又二次更換,一面比一面大(當時報紙報導有“闊四尺”,“闊六尺”,“闊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