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扳到正道兒上來。
瑤芳嗤笑一聲,想要說正宮嫡子面前那毛孩子什麼都不是,又收回了聲音。前世那個禍水後冒姓謝,原姓什麼她是不知道的,若真是這個王才人捲土重來,與前世必有不同之處。她要害了娘娘養不出孩子來,怎麼辦?瑤芳一點也不擔心娘娘會鬥不過這個人,哪怕皇帝被迷惑了,那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只怕百密一疏,娘娘最後贏了,卻也受了傷。
張先生見她面色凝重,追問道:“怎麼?”
只見小女學生滿面猙獰之色:“她最好只是要求一個安身之所!否則我必要她好看!”真要傷著了娘娘,定要她得很難看。生了兒子又怎麼樣?待你養到半大不大,寄滿了希望想染指不該得的東西的時候,再狠狠碾碎了他,從希望變成絕望,才是最能逼瘋人的。尤其是一個深宮婦人,譬如前世的吳妃。當然,這一位如果來歷真的如此不凡,或許能給人帶來驚奇也說不定。
張先生鬍鬚抖了兩抖,語調不自覺地帶上了顫音:“小娘子?”
瑤芳微笑問道:“嗯?”
張先生靈光一閃,問道:“若是彼人,恐於中宮有害無益。”
瑤芳深吸一口氣,道:“娘娘當無大礙的,有損也是小損,性命無憂。”你以為我弄死了皇帝之後是誰善的後啊?娘娘的大敵,從來就不是這些妃嬪。
張先生憂慮地道:“小娘子想得太簡單了,有心算無心,事情就難以善了了。這王才人,恐怕真就如小娘子猜測的那般,或許就是謝氏。帝后危矣!”
“先生真是有趣,”瑤芳輕笑出聲,“今番不說‘一婦人耳’了?”
張老先生老臉一紅,掩飾地咳嗽一聲:“此一時彼一時,謝氏、皇子拆開來看,我都不很擔心。如今卻很怕皇子生母是個不安於室的婦人。”
“先生也不必過於擔心,帝后心思皆異於常人。不說帝后,她要興風作浪,還是先從吳妃手裡掙出一條命來再說吧。”
張先生道:“我等無法插手深宮,也只是白擔心一場罷了。”
張先生關心完了國家大事之後,轉而擔心起小女學生來了:“我觀小娘子平日言談舉止,也不是一般地方出來的,或許還很有名?又或夫家有名氣?假若這王才人真是那個人,她會不會疑到小娘子這裡?畢竟,有許多事情與她知道的了不一樣了。”
瑤芳起身,端端正正給張先生行了個禮:“先生有此心,這心意我領了。先生放心,必不會禍及家人的。她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不要結親的是柳某人,可與我家無關。”
如果王才人是什麼都知道的,就該發覺,前世此時該死了的賀敬文已經成了湘州知府了,而賀敬文繼妻也不姓柳。對這門婚事不滿的,是柳家而不是賀家,是柳家人將賀家逼得背井離鄉投奔故人的。
就讓她去懷疑柳家好了,多好的障眼法。
張先生愕然:“小娘子當初就想到了?”
瑤芳笑道:“並沒有。只是前世我有冤報冤、有仇報仇,該還報的都還報了。今世他們還不曾對我做下大惡,沒到那個份兒上,罪不致死,估且留著罷了。至於後面會怎麼樣,看各人的造化了。”當然,將錯全推到柳家頭上,要懷疑,也是懷疑柳家出了問題——誰都知道賀敬文是個呆子,他不會作戲,柳家一家子聰明人,更容易出故事。
張先生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如此說來,王才人之事,可大可小。楚王之疾,就在眼前了。”
瑤芳道:“事情又繞回來了呢。只要姜千戶那裡穩得住,事情就不會很糟糕。總不枉咱們到湘州來這一遭,也難得家父居然能與姜千戶相得。”
張先生覺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的:“他家裡是不是也有什麼變故呢?不是說只有一個獨子,就是長公子麼?這少公子是怎麼多出來的?是他父母那裡不對了,還是他不對?”
瑤芳搖頭道:“這個卻不必擔憂了。出了變故才好呢,他就該知道楚王是不能成事的。”
張先生以手加額:“老朽方才吃驚太快,一時糊塗,竟沒想到此節。依舊這般交好就是了。”
“善。”
————————————————————————————————
師生二人一番分析,都覺得心頭輕鬆不少。楚王縱要謀反,少了前世那位美人,為他穿針引線的人就少了一個,就不會像先前那般順手。姜正清穩得住,局面就不會快速地崩壞。而王才人在宮裡,想要如前世那般在外面興風作浪,也是很難的——皇帝最恨有人想擺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