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親自出面,也不會留下任何筆跡,頂天了就在商家的賬上有那麼一筆支出。除非錦衣衛想認真查,否則不會出事兒。因為大家都是這麼幹的。
湘州的事情,谷師爺比較明白,商家與他來挑選就是。張先生將這話兒回給了韓燕娘,韓燕娘便問張先生:“我不是信不過谷先生,只是想再妥貼些,要不問問彭娘子?”
張先生道:“太太別將這個當成個大事兒來辦,只訊息等彭娘子來拜訪的時候略提一提,只當是閒話兒。”
韓燕娘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也不問能得多少錢,那樣就顯得太急迫了。只籌劃了一下,買人要多少錢,給家裡添些物事又要多少錢。張先生與谷師爺的薪水也要漲一些,家裡也該養幾匹好馬——預備著養得溫順了,養出經驗來了,俊哥也該回原籍考秀才了。到時候騎著高頭大馬,看著也體面。
她還想在新宅裡盤個炕好過冬。南方的冬天,溼冷,比北方有炕的地方難熬多了。在寧鄉的時候,是擔心賀敬文這官兒做不久,又初到此地,才忍了下來。如今到了湘州府,眼看只要別出大錯,好歹也能再拖三年。做得久時,呆個六年也無不可,那就不能再將就了。只是不知道本地人曉不曉得怎麼砌炕?
張先生沒有打攪韓燕娘想事兒,匆匆辭出,又奔波去了。
韓燕娘作好了計劃,才與賀敬文說,她知道的,問了賀敬文,也不過得一句“家裡的事情,你看著辦”,走個過場而已。得了這句場面話,再說與老太太,老太太也沒了反對的力氣——家裡又買了新僕人來,賬房庫房的鑰匙也都交給了韓燕娘了。
韓燕娘這頭叫宋平去尋會砌炕的匠人,那頭就收到了新赴任的姜千戶家娘子的拜帖。忙命家裡人準備起來,好迎接姜家一家人,又對賀敬文千叮萬囑:“縱然看不上武夫,也不許對人不客氣!上一任的汪知府,就是跟李千戶不對付,結果雙雙落了馬。”
賀敬文嘟囔道:“那是他立身不正。”
韓燕娘啐道:“你立身正了就能瞧不起人了?自恃過高,也是德行有虧。”
吵架,賀敬文是吵不過媳婦兒,打架,更打不過了。捱了打,還不好意思說出去。只得認栽,口上還要顯得自己沒害怕:“他不惹我,我不惹他。”
韓燕娘白了他一眼:“去準備著吧,人家後天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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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正清一家還沒到湘州府,湘州府這裡的小道訊息就飛了起來。能被人揹後說閒話兒,這一家必有過人之處。據說,姜正清這位宗室,也是個怕老婆的命。倆兒子相差了七八歲,他還是勤勤懇懇養家,一點也不敢向外發展。老天也幫他老婆簡氏娘子的忙,頭胎就生了個兒子,旁人連說風涼話的正當理由都沒有了。接著,國家快要養不起這些宗室了,又定了許多苛刻的條件。姜正清早就絕了納小的心,一心一意跟老婆過日子。
這訊息是彭娘子帶了來的,這位娘子對這等訊息十分熱衷。兩家四個女孩子都在場,聽了這般傳聞,湊在一起只顧笑。彭娘子道:“你們笑什麼呀?一個一個的,都不小了,也該知道點兒這樣的事兒了!太太說,是不是啊?”
韓燕娘道:“很是。養閨女呀,就怕她們吃虧。什麼賢良淑德的,都先放一般兒,先保自己別叫人吃了才是正經呢。”
兩個做孃的越發覺得對方是知己,彭娘子道:“可惜了,我們還得回去,不然非得見一見這位娘子不可!哎,可惜她家裡只養了兩個兒子,要是養個女兒,我們一定能說得來。”
韓燕娘道:“養了兒子,也未必說不來的。”
“那可不一定,當孃的,跟註定要當婆婆的,那心能一樣麼?”
兩人抬起槓來,四個女孩子趁機溜了。麗芳因才搬過來,一切還未收拾妥當,不曾到外面買得新書,對彭敏有些抱歉地道:“下一回不知要到什麼時候了。等我弄了書,想法子帶給你。”
彭敏道:“不礙的,我爹過不多時就得過來一趟的,你尋個匣子,找把鎖鎖了。咱們一人一把鑰匙,託我爹捎給我。”當家裡親爹總被娘揍的時候,在兒女面前就容易沒尊嚴,被當成個信差。
麗芳笑道:“這個好。我跟瑤芳兩個,想每月拿出一陌錢來,湊起來就夠買一新書了,只要有新的,每月都能看。”卻沒有說開印書坊的事兒,那件事情她是拿不出這麼多本錢的,還得跟母親說。沒做成的事情說了出去,一旦辦不成,豈不失信於人?
彭敏道:“那也算我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