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理秩序,不能由著旁人賣弄小聰明糊弄的。
元和帝此到這個樣子,臉就沉了下來。韓太后看到他帶著吳貴妃母子來,臉也沉了下來。葉皇后淡定地看戲,萬沒想到戰火還能燒到自己的身上。韓太后拿規矩說事兒,都沒搭理吳貴妃,只說兒子:“越大越沒計較了,怎麼能在妃妾那裡呆得這麼久呢?照規矩你只能與皇后相處整夜的,怎麼能給妃妾這樣的臉面呢?”
吳貴妃想噴她一臉:當年你怎麼不這麼說?那會兒覺得兒媳婦執掌六宮奪了你的權,你特麼扶持著我給皇后沒臉的時候,說的是什麼?萬事以聖上為重,聖上開心了才好。
元和帝好聲好氣跟她解釋了一回:“我想兒子了。”
韓太后對大孫子說:“去,你爹想你了。”
元和帝都沒看這長子一眼,伸手把次子抱到了膝上。吳貴妃笑吟吟地往元和帝下手一坐,對葉皇后和氣地頷,又惡狠狠地瞪著王才人,作了個口型:“小…賤…人——”
這日子真是沒法兒過了!王才人握緊了拳頭。
上頭母子倆還在吵架,葉皇后一句都不去勸,韓太后卻不饒她,非要她說話。葉皇后笑道:“十個指頭有長短,不短衣少食,不缺了教養,也不過是人之常情。”至於立儲之事,她就是一個字也不接。
元和帝接了她的話,硬是將立儲的事情擰成了他的偏愛,死活不肯應韓太后的話,不肯說要立長子為太子。被逼得急了,才正色對韓太后道:“娘娘此言差矣!立儲是國之大事,怎麼能輕易就定了呢?皇后在此,我們又還年輕,哪個心大得想吞了天的敢詛咒我無嫡子可立?要謀奪東宮?此必逆賊!我必手誅之!”
將韓太后給鎮住了。韓太后很想說,她不是生不出來兒子麼?又怕葉皇后有後手來攪局,只得避開了這一條,開始胡攪蠻纏,指責吳貴妃奢侈!“前頭打生打死,你在後頭俏梳妝做狐媚樣兒,要臉不要?!”
整個早上,比楚地戰場還要混亂,以元和帝帶著吳貴妃母子離去而告終。
到了吳貴妃那兒,她又不樂意了。她所恃者,不過是得寵而已。對上王才人,她敢鬧一鬧,搶個次序。對上葉皇后,人家是嫡,一條就能把她打倒了。吳貴妃心裡最深的恐懼與渴望,還是中宮。元和帝搬出“嫡子”來,不過是為了堵韓太后的嘴。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吳貴妃就怕葉皇后生出個男孩兒來,那大家一塊兒沒指望了。
回來就哭了,先把上書挑明瞭的賀敬文罵了個狗血淋頭:“他怎麼不死在南邊兒了?!活著回來就是叫他多管閒事的麼?他管得也太多了!我都沒管他家的事,他憑什麼管咱們的事兒啊?”咒賀家全家不得好死。元和帝聽了很不舒服,喝道:“休得胡言。”
往常又不是沒咒過人,怎麼這會兒開始說我不該咒人啦?吳貴妃哭得更厲害了:“您這是要我的命啊!”逼著要元和帝答應了立她兒子做太子,旁人誰生的都不行。元和帝莫名其妙:“不是為了你,我何至於此?”吳貴妃抽抽答答地道:“那要中宮有子,也不行?”
元和帝沉默了。憑良心說,葉皇后要真有個兒子,還真是特別的合適啊!雖然葉皇后讓他不大舒服,這個女人的眼睛裡總透著“你們這些愚蠢的凡人”的資訊,明明應該是朕看別人都是傻子的!
吳貴妃急了,又嚶嚶地哭了起來,將元和帝給哭得煩了,甩袖往前面看摺子去了。一看,好麼,又是請他早點給兒子找師傅讀書的。到哪兒都不得清淨!元和帝忿忿地一甩摺子,跑去清涼觀清靜了。到了清涼觀,越想越生氣,他也清淨不下來。伸手要撈本書來看,現架子上的書少了一本!
元和帝藉機生事,大大地了一回火,直到內官小聲地說:“您借給二郎了。”
宮裡叫二郎的,就是姜長煥一個人,因他是南邊兒來的,還帶著這習慣的稱呼。元和帝的次子,並不以此稱呼。
元和帝便命人將他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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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長煥到了清涼觀的時候,元和帝已經隨手撈了本書看了好幾頁,心情漸漸平復了。看到姜長煥,並沒有立時作,面無表情地晾了他足了一刻鐘,才說:“過來,坐。”
姜長煥見元和帝一身道袍,頭上卻還帶著烏紗翼善冠,正盤腿坐在一張蒲團上。他便也不客氣地過去,在旁邊的蒲團上盤腿坐下了。元和帝見這個族侄行止落落大方,一點也不怯場,眼睛裡透著漫不經心的好奇,嘴角微微地往上翹著,歪著腦袋看自己。一看就是優渥又舒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