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夢曦做了一個夢,與其說是一個夢,還不如說她將七年前的那些記憶又重溫了一次。
七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有些記憶已經太過模糊了,以至於她一直以為自己忘記了。
直到那些曾經一幕一幕重現,才發現,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成了胸口的硃砂痣,怎麼樣都抹不掉。
她看到七年前的自己站在程子昊面前,無辜不要臉地說著我喜歡你;看到自己站在偌大的領獎臺上搶過頒獎主持人的話筒對著臺下的哪一張臉說我喜歡你;看著自己坐在講臺下面託著腮看著臺上的那個人揮動著手中的粉筆。
她從來都不是個可以隱藏自己心事的人,她喜歡程子昊,全班都知道,全校都知道。
太過年輕,總是以為追逐自己的愛情是沒有錯的。
身後一道又一道鄙視的目光;身邊一句又一句諷刺的話語;程子昊一次又一次的拒絕。
所有的一切,她都視若無睹。
她看到那個七年的自己,那麼的不顧一切。
時間晃著就過了,她看到程子昊看著她的眼神,冰冷無比。
就像是一根刺,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睜開眼睛,只看到滿目的白色,白亮亮的燈光,眼眸裡面盈動著的水光擋住了一切清晰的視線。
“醒了?”
耳側傳來程子昊喑啞的嗓音,她只是沒有動,也沒有開口,只是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滑下去,流到脖子處,粘粘黏黏的,有些難受。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指腹摩挲在臉上,一點點地擦著她臉上的眼淚。
柔柔軟軟的,曾經她多麼渴望這種撫摸自己臉頰的輕柔。
但那也終究只是曾經。
病房裡面似乎只有她和程子昊兩個人,安靜得甚至能夠聽到那些點滴滴落的聲音。
僵持在半空中的沉寂,附著在呼吸上,每一口氣的進出都有些難以名狀的痛苦。
程子昊抬手想要按鈴喊來護士,一直不說話不動作的蔣夢曦卻突然只加你伸手攔下了他的動作:“不用了,我沒事。”
她沒有看他,手在阻斷他的動作之後便迅速收回。開口出來的聲音帶著沉睡許久的喑啞,撕開了空氣中的沉默。
“要喝水嗎?”
程子昊看著她,微微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沒有按下了鈴聲。
浮腫的眼眸微微動了動,蔣夢曦閉了閉眼,睜開時,已經恢復了幾片清明,沒有了眼淚的阻礙,她能夠清晰地看清楚眼前的程子昊。
視線一點點地往上移動,最後落在那雙深褐色的眼眸裡面,枯竭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平淡無波地開口說道:“程子昊,我們離婚吧。”
很平很淡的一句話,卻讓整個病房陷入了一場長久的沉寂。
程子昊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他沒有回應她的話,只是轉身走到一旁的飲水機前,撞了杯溫水,遞到她的唇邊:“喝口水。”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想要坐起來,可是另外一隻手完全不能動,程子昊見狀,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謝謝。”
一邊接過他手上的水,一邊道謝。
口很乾,她一口氣就喝了一杯水,程子昊又遞了一杯給她,她沒有說什麼,接過去直接仰頭就喝盡。
溫暖的開水漫過喉嚨,明明該是舒服滋潤,卻無端生出一種苦澀。
“不用了,已經好很多了。”
看著程子昊轉身又要裝多一杯水給她,她直接開口就攔住了他的動作。
他回頭看著她,點了點頭,“蔣夢曦,對不起發生這樣的事情,我——”
難得的沒有了一貫的冰冷,難得的開口解釋,可是她已經不想聽了。
她微微動了動,開口直接就打斷了他的話:“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知道你我都不想,但是它已經發生了,我們也就沒有必要圍著已經發生的事情糾結了。”
她微微閉了閉眼,舒了口氣,才繼續說道:“我記得有個人說過,愛情從來都不是單方面的,我以前一直覺得這個人說得太絕對了,總會有一些例外的,比如我對你。我愛你,所以我可以不顧一切,即使你一次又一次地推開我,我還是可以那樣恬不知恥地蹭回你的身邊,繼續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然後繼續自以為是。”
說道這裡,她看著他笑了笑,有些自嘲:“年輕的時候不諳世事,以為你不過是比較心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