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應太過平常了,彷彿剛才被砸中椅子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干人等都沒有反應過來。
就連程子昊也不禁怔了怔,回過神來的時候蔣夢曦已經牽著蔣勁走在他前面好幾米遠的距離。
“蔣夢曦!我問了你傷了哪裡?!”
手突然被人拉住,冰冷的指尖無力地垂放在那兒,耳邊響起程子昊起伏的聲線,帶著死死壓抑著的慍怒。
她眉頭微微一皺,轉頭看著身側的人,表情有些遲緩呆滯:“傷了哪裡?”
見她願意回答自己,程子昊的表情微微動了動,聲音也沒有剛才那樣的冷冽嚇人,“是,告訴我,你傷了哪裡?哪裡痛!”
“阿勁!你有沒有受傷?”
歐麗柔跑過去將蔣勁抱在懷裡面看了看,確認沒有事,才抬頭看向蔣夢曦,“夢曦——”
“這裡,我傷了這裡。”
她的話還沒有出口,就看到滿臉淚痕的蔣夢曦抬起手,微微按著自己的胸口,對著程子昊,一字一句地開口。
話落,她收回視線,轉頭看著歐麗柔,淡淡地說道:“伯母,麻煩你看好阿勁,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說得很平靜,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除了那一臉的淚水,模糊得她的表情一點兒都看不出來。
話落,她轉身朝著那大門口走過去,在場的賓客看著她,臉色各異。
“媽媽——”
敏感如蔣勁,看到這樣的蔣夢曦,忍不住喊道,掙著想要跑過去,可是歐麗柔抱著他,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媽媽一步步地走出自己的視線。
可是蔣夢曦就好像沒有聽到一樣,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拖著那殘破的婚紗,漫過地上的狼藉,碰起一下又一下的瓷器聲。
“夢曦——”
蔣麗麗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蔣夢曦,她站在她的身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口。
而對方也好像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只是徑自往前走。
江一航認識蔣夢曦三年了,她沒有見過這樣的蔣夢曦,她很少在別人面前哭,那麼多年了,他甚至連她憂鬱的表情都沒有見過。
一個單親媽媽帶著孩子那麼艱苦的生活也能夠那樣笑著過來,可是現在,就在剛才,他看著她看著程子昊,抬起手放在自己胸口心臟處說出那麼幾個字的時候。
原本明亮的眼眸裡面只剩下死寂一樣的灰暗,暗淡無波,眼淚從裡面流出來,卻再也看不到半分的生氣。
心很痛,卻無能為力。
他側頭看了一眼僵直著的程子昊,伴隨著胸口的疼痛,還有那熊熊的怒火,沒有半分的猶豫,直接揮拳就打了過去:“混蛋!”
“啊,你幹什麼!”
“住手啊!別打了,昊昊!”
“江一航,住手,江一航!”
“媽媽,媽媽,爸爸,爸爸,江叔叔,江叔叔!”
身後的聲音亂成一片,蔣夢曦卻什麼都聽不清楚,熟悉的,陌生的。
她什麼都聽不清楚,她只是一步步地走出了酒店的大門口。
夜晚的風吹過來,臉上的淚水被吹滿了一片的臉,冷得她瑟瑟發抖。
她只是一步步地往前走,就好像沒有盡頭一樣,只是抬著腿一直往前走。
程子昊問她傷到哪裡?哪裡痛?
哪裡痛?
那麼大一張椅子砸過來的時候她都不痛,腳踩在那些瓷片碎渣上的時候也不痛。
可是程子昊在夏琳說出那些話之後的停滯,她卻覺得渾身都痛。
痛得不能呼吸,不能思考。
她張著嘴,想要反駁些什麼,可是程子昊眼眸裡面的波動將她所有的話都推了回去。
解釋什麼?為什麼要解釋?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沒有意義的事情,做來幹什麼。
她從來都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可笑的是,直到今天才發現,她做得最為可笑而沒有意義的事情就是,以為程子昊會愛上她。
作繭自縛,大概說的就是她了。
“痛,心很痛,程子昊,我心好痛。”
雙腿一點點地無力,身子一點點地癱軟下來,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企圖用那樣的擠壓來讓胸口的疼痛減少半分。
可是那樣的徒勞無功,一併而來的,還有那肩膀上的疼痛,就好像骨頭撕裂了一般。
她咬著牙,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纖長的手指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