軌跡,卻來不及伸手格擋,回神時,它已沒入我的胸膛。
我怔怔地看著自己的胸膛,卻感覺不到疼痛,低頭只見箭頭深深沒入我的血肉,紅色的血液漸漸蔓延出來,滲出我的戰袍衣襟。
眼前一黑,我跌倒在地。
17
17、第十七章 蛻變 。。。
額上緩緩地傳來冰涼的觸感,我的周遭一片黑暗,一瞬間我不知道身在何方,自己又是何人。
在這片望不見邊際的漆黑中,遠遠地,似乎有人在低語……連綿不絕的低語。
我心下煩躁,想沉睡過去……永遠也不要醒來,外面如論如何紛擾……我也不想脫離自己的寧靜。
可……那說話聲卻似乎衝破了什麼桎梏般,越來越大,由遠及近……
不……那不是說話聲……那是軍士們整齊劃一的喊殺聲……他們……在說什麼……?
為什麼我聽不清?
對了……這是戰場……
我不安地動了動,卻發現身體根本不受我控制;似乎有一團火焰,深深地埋在我的四肢百骸,緩緩地流動,彷彿帶給我能量……漸漸地,知覺清晰了些,耳邊嘈雜起來,近處……也有人聲……
由遠及近的喊殺聲似乎翻越了迢遞的關山,向我呼嘯而來……
他們……原來是在喊我,叫魂一般喊我的名字。
“擒殺劉盈小兒——”
“擒殺劉盈小兒——”
胸口一陣氣血翻滾,眼前一陣白光,晃得人如針刺目,原來……我看見了烈陽。
“擒殺劉盈小兒——”
“擒殺劉盈小兒——”
金戈鐵馬般的喊殺聲撞擊著我的耳膜,一陣一陣,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湧來,我頭眥欲裂,重重地喘著粗氣,汗液帶著血水,順著額頭流進雙目中,一件周遭一片血紅,眼中一陣痠痛。
我費力地低頭,卻見自己衣袍大開,胸膛上滿是鮮血和漬跡,分不清楚哪裡是肉,哪裡是血,粘稠的液體順著我的腹部,緩緩地蜿蜒著。只見一位年老的軍醫,正雙膝曲跪在我身前,顫抖著雙手,用一種我不知道的器具,將箭頭夾出。
呂釋之跪在我的身邊,只見他正拿著一塊沾水的絹布幫我擦拭額頭……
原來,剛才黑暗中冰涼的觸感便是他。
我勉強牽起一抹笑,嗓子如火燒般熾熱,我啞聲問道:“呂將軍……城破了麼?”
他見我跟他說話,馬上躬下了身子,在我耳邊輕聲道:“稟太子,將士們浴血奮戰,城未破。”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那為什麼喊殺聲這麼旺?胸口上一片撕裂血肉般的疼痛,可……這種肉體的損傷,於我,如今又算得了什麼。
老軍醫幫我上藥,傷口上如同佈滿了鑽心刀刃,千刀萬剮一般。
我心下慘笑一聲……楚王……楚王……那個我用生命去尊敬的人,如今卻離我而去!
胸口如此真實的痛感,撕裂的肉體,如刀絞般的劇痛……
無論……無論他為什麼和燕軍相和,都是將我置於險地!!
這……便是被背叛的感覺麼……
我自忖不是什麼好人……但我來到此世,為數不多的良心,如今卻被辜負了。
胸口翻牆蹈海,剛才我還憤怒,驚惶,恐懼,心痛,不願相信……
可不知為什麼,在我醒來的這一刻,卻似乎不再有悔恨,不再有傷痛……
如今……鮮血淋漓的內心,被什麼東西隔離開來……
只剩下麻木,自責,和對母后的愧疚……我死了……或者我被廢了……她怎麼辦?!她怎麼辦?!我不敢想……
我從未如此期待活下去……我從未如此期待取得勝利……
哪怕是祭奠我的靈魂,將我的生命獻給魔鬼,我也在所不惜!
我緩緩地吐氣,怕牽引了傷口:“城中……還有多少兵馬?”
呂釋之臉上滿是焦慮:“稟太子殿下,原來孓城的駐軍,和太子帶來的兵馬,一共還有一萬六千。今晨燕軍攻城,我軍死傷的將士,有近八千人……太子不必多慮,臣已讓人飛馬報長安,請求皇上派兵來援。”
如重錘砸在我的胸口,我睜大了眼睛:“你……派人去求援了!?”
我呼吸不順,仍是啞聲吐字道:“叫他們回來……派人去追!快!本就是孤請父皇讓楚王隨行。若是找父皇要援軍,即使脫險,孤也大勢去矣!”
呂釋之一怔,呆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