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低低的。今夜尹姬不在麼?輕輕走到內殿,仍有些酒氣繚繞。孤寂的身影窩在床榻中,有著說不出的落寞和寒涼。
我怔了好久,尋思著是否開口喚醒他。慌亂的內侍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我,我淡淡揮退了他們。輕輕坐在他躬蜷的身子旁,默默看他。再大的恨意已經被時間磨耗已盡,我終於可以慶幸自己,可以如此平靜的看著他。
緊閉的雙眼,蹙緊的眉毛,原來他睡的也不安穩。一個翻身,他的手打在我的臂上,嚇到了我,也驚醒了他。劉恆一雙冷目,凝視我半晌,閃過一絲星火,忽地笑了。我有些愕然,也為他的笑鬆快了有些緊繃的神情。他的聲音有些發顫,“何時來的?為何不叫人通稟?”我壓住了心頭的不舒服,低頭說道:“怕驚擾了聖上的良辰,所以不曾叫人通稟。”
劉恆有些不自然的笑道:“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幾個來了就好說罷他也沒了動靜。
哽噎在喉嚨裡的話,兩個人都說不出,他難,我更難。凌亂的被衾下,有一方煙霞色的絹帕適時露出了一角,也點醒了我。片刻,突生出些許難堪,還說什麼,還有什麼好說。“今日臣妾是來跟皇上討個話兒。”我神色冷肅,將剛剛放鬆的面容又繃緊。
劉恆回身,眼底全是得意之色,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挺直了腰身,低聲說道:“臣妾表妹錦墨已經身懷有孕,聖上子嗣本就不多,如此一來也是一大幸事,蒼生同慶,請皇上賞個名分給臣妾表妹。”劉恆不語不動,面色也毫無波瀾,暖一點點從他的眼底撤走,變得陰冷。
那是傷慟麼?為何不見我預料的欣喜?我對他驚慟的目光視若無睹,只是一味硬著心腸說下去:“千古帝王都是靠後宮繁衍子嗣,今日天賜子嗣,皇上也應該感謝天地厚愛。更主要的是錦墨表妹未有名分先行有孕,現在驚恐未定,為安慰她您也必須要賞賜個名份給她。”短短的僵持後,塌前的盛香爐的小磯被轟然掀翻。零零落落散落一點的香球燒壞了鋪陳的華美織錦。我微微低下了頭,卻一動不動。巨大的聲響讓殿外守候的宮人們都紛紛湧跑了進來,剛一露頭,就被劉恆恨聲喝退:“滾!都給朕出去!”溫文的劉恆從來也不曾有這樣暴戾的模樣,扭曲面目甚至都有些恐怖。我斂低了眉眼,還是無動於衷。我成全了你們,你為何還那麼生氣,是責怪我沒有眼力做晚了麼?還是如今已經無法再和新人交待?衣襟被他陡然揪起,一個用力,我已不能安穩坐在床上。慢慢勒緊的衣領,滯住我的呼吸。他逼視著我,一字一字,清楚的問道:“皇后就這麼想給錦墨一個名分是麼?”
沒有半分暖意的話,冰冷刺心,我卻只能垂眸答道:“是,臣妾希望聖上能給錦墨名分。”
“好,好,好個賢良的皇后,那朕就順了你的意思!”他大悲過後的面容再看不出喜怒。只是冷冷的笑著,看著我卑微的躲閃。“明日聖旨就會傳遍後宮,朕一定會特別的寵愛皇后的表妹,不會讓皇后失望的!”說罷,抬手將我摔落地上。冷硬的地磚撞擊著我,渾身的骨頭也咯咯作響。我沒有呼痛,因為全身都痛,已經分辨不出傷在哪裡。剛剛還是如夢良辰,此時卻變得殘缺森然。劉恆甚至連看都不曾看我一眼,就轉身而去。是去紫霄宮還是去了錦晨殿?這一切都和我無關了,我已經完成了我此行的目的。
強撐起身子,頹然看面前混亂。一意偏執傷害了誰?我不知道,不過我卻仍是有口難辯。
寵愛
劉恆確實給了錦墨最大的寵愛,寵愛到一切用度參比皇后。此時我必須稱呼她慎夫人,只在我一人之下的慎夫人。我面前擺放著彤史,上面紅紅的是這一個月來的記錄。仍是夏日,卻抬眼看見微微發黃的樹葉,瑟瑟在枝頭。尹姬還是被我們擠掉了,不論什麼原因,至少這一個月來,三十日劉恆是睡在錦晨殿的。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閒暇,我才坐下來真正開始審視自己。這一切的紛亂,究竟是因為什麼?而我更看中的是什麼?連日來我更多的是忙碌在後宮,為錦墨的病情,為錦墨的背叛,又為錦墨的爭要名分,日日相扣,時時必爭,太累了。爭搶到今日我卻仍不能得到片刻安穩。也許後宮嬪妃們已經非常豔羨我有三個子女,這其中有太子,也有長公主。可是我知道,這一切都不會是真正的穩固,惠帝做太子時不也曾經面臨過幾度被廢的危險麼,況且我還不如呂后掌握朝政大權。而要保障的更多些就必須要尋求朝臣的輔助。曾經以為,一切的拼搏廝殺不過是到登上了至高便可休憩,隨後可以安穩享有淡泊寧遠的生活,如今發現錯了,其實我從未踏出風波,因為,我所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