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忽然發出“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然後有一個人走了進來。
鶴髮童顏,那是鐵壺真君。
他一路緩步走來,面色平靜,這座宅子裡頗有迴旋走廊彎折園林,頗有幾分意趣,但是鐵壺真君卻並沒有絲毫繞路的意思。他就是看著天瀾真君,盯著他,然後一路這般直直地走了過來。
沒有絲毫繞路,沒有半點拐彎。
在他身前,任何阻攔擋路的石頭、迴廊、花草、樹木,在距離這個老人還有丈許遠的距離時,就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撥開、壓下,然後碾碎,大樹連根拔起飛出牆外,巨石滾動直到遠方,迴廊傾斜破陷,硬生生地讓出了一條道路。
他就這麼威風凜凜地走到了那個小亭子外,然後看著天瀾真君,道:“你完蛋了,天瀾。”
第六百八十八章 三打一
你完蛋了這句話,聽起來確實很接地氣,很像是市井間的凡人們彼此互相罵街爭吵時的恐嚇之詞,臉紅脖子粗又帶著冷笑嘲諷,也很不符合人們對化神真君這等人物的想象。
好歹也說些比較威風凜凜的話,或是深藏不露,或是語帶機鋒,或是含意深遠,或是讓人聯想無窮。結果鐵壺真君這一上來就是這麼一句大白話,還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但就是這麼一句聽起來有些不太符合他身份的大白話,鐵壺真君說出口之後,卻讓在場的所有人、屋內屋外看得見或是看不見的人,都覺得理所當然,都覺得很有氣勢。
大概,這就是位居上位者天然自帶的光環吧。你擁有了權勢、地位,無論你說什麼,很多時候都是對的。
凡人說這種話是可笑,化神真君說同樣的話就是平易近人;凡人打架可笑鄙薄,化神真君對掐就是天地變色、眾生敬畏,連說話也是如此。
天瀾真君看起來也沒有對鐵壺真君這句大白話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他甚至還有些好奇地笑著說道:“哦,何以見得?”
“你倒行逆施,多行不義!”鐵壺真君昂然大聲說道,這就是先佔住了理,他直視著天瀾真君,朗聲說道,“天下芸芸眾生屢遭禍害,民不聊生,血流漂杵,苦你久矣;天下修士欲求長生大道,奈何浮雲司橫徵暴斂,掠天下珍奇資源為己用,不得上進,苦你久矣;真仙盟本是天下正道,卻為你專權霸道,用之以魚肉百姓,無數仁人志士壯志不展,民憤極大,苦你久矣。”
這一大段話,三句苦你久矣,說得是氣息綿長、氣勢雄壯,令人擊節讚歎,暗想,這才不愧是化神真君這個檔次的人物說出來的話語。就連陸塵都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天瀾真君,心想,這些話雖然一聽就是信口雌黃、隨意嫁禍,但真要栽在這死光頭的身上,似乎也都勉勉強強說得過去。
被人這般指著鼻子罵了一通,天瀾真君看起來也有些不快,擺了擺手,道:“這些話咱們大家半斤八兩,放誰身上都是一樣,少扯這些。”
鐵壺真君正色道:“胡說,這些壞事明明只有你幹過。”
天瀾真君瞪了他一眼,然後忽然咧嘴一笑,道:“好吧,知道了。若是過了今天以後,我還是勝了,這些壞事就都算在你頭上吧。”
鐵壺真君對此面不改色,似乎毫不在意,道:“隨意。”
天瀾真君又道:“還有人呢,怎麼不進來大家見見面?”
鐵壺真君沒有說話,過了片刻後,這個宅子庭院西側的牆壁忽然間轟隆一聲低沉悶響,然後整個倒了下來。
片刻後,在一片塵土飛揚中,大宰院首座廣博真君緩步踱了進來,笑容和藹可親,神色溫和,對著天瀾真君微笑說道:“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天瀾真君看了看廣博真君,見他二人互相分開,與自己隱隱成了一個犄角夾擊的局面,倒也沒有多說,只笑了一下,道:“還有一位呢?”
話音剛落,便聽到在他身後,那堵高牆背後的屋外,似乎是在外頭的長街上,又好像是在更遠處的那些街頭巷尾,聲音雖然清晰響亮,但傳來的聲調卻是飄忽不定,好像在不停地移動著位置。那個聲音長笑著說道:“我在這,我在這。”
聽著那熟悉的聲音,正是星辰殿之主古月真君。
陸塵不引人注意地偷偷皺了皺眉頭,雖然古月真君並未完全現身,但以他現在所在的那個方位,正好和鐵壺真君、廣博真君組成了一個鐵三角形狀,將天瀾真君牢牢地圍在中間。
這便是不留餘地、不留退路的意思了。很多年來,一直都沒有人敢對一位化神真君下死手,其中的原因早前也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