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求他。如果我真的死了,就活該他要回去告訴母親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
腦瓜子隨著響亮的心跳聲在劇烈地膨脹,喉嚨極度乾燥,以至於舌頭都開始發脹,但我就是堅決不讓想喝水的字眼從口中蹦出來。我從來沒有這麼強烈地想要喝水,但是我的決心絲毫沒有動搖。我堅定地繼續前行,直到最終抵達山腳。
我帶著勝利的姿態看著父親。我成功地透過了他那幾乎非人所能經受的考驗,沒有要一口水喝。我們是僅有的做到不喝一滴水走到山腳下的兩個人。
現在回想起來,我知道那時我的父親一定很驚訝,他最小的兒子居然是最唯一一個沒有倒下的人。
我父親還給我們制定了其他很荒謬的行為規範。他允許我們在他在場的時候說話,但是我們必須注意控制我們的音量和說多少話。換句話說,我們不能“多話”。我們被告知在任何場合都不能表現出興奮。我們應該對任何事情都保持認真嚴肅的態度。我們不能講笑話。我們被禁止對任何事表達喜悅的心情。他倒是說過我們可以微笑,但是不可以大笑。如果我們控制不住情緒發出笑聲,我們必須注意不能暴露出牙齒。我有過好幾回經歷,我父親真的數我們露出牙齒的數目,然後根據這個數目來懲罰我們。
奧薩瑪·本·拉登的狂熱信仰在他的幾個大兒子身上都產生了負面的影響。大兒子阿卜杜拉喜歡獨自一人,從來不與其他人交朋友。他最大的愛好就是騎摩托車。我們在農場的時候,阿卜杜拉常常跳上摩托車,隨後消失在沙漠中,好幾個小時都不回來。
我的第二個哥哥阿卜杜勒·拉赫曼,生於1978年,是受我父親影響傷害最深的一個。阿卜杜勒·拉赫曼性格孤僻,常常獨自蹲坐,兩眼發呆。有時候沒有任何理由,他就開始發瘋似地破壞家裡的東西,或者專注於做某件事,比如連續好幾個小時玩弄幾張紙。
奧瑪:本·拉登的成長(6)
我曾聽到過關於阿卜杜勒·拉赫曼出生後身體就有問題的談話。但是在我們的社會里,人們很少會討論這樣的醫學問題。我有一回向母親問起他們那次去美國印第安納州的旅行,因為我聽到謠言說那次旅行的一大原因就是拉赫曼的健康問題。母親拒絕討論那個話題,因此我也沒有繼續追問。
不管是什麼健康問題,我知道阿卜杜勒·拉赫曼沒有辦法劃清自身與外界的界限。例如,儘管他對動物很痴迷,尤其是馬,但是有時候他會突然性情大變,然後對自己喜愛的動物變得非常殘忍。這一點在他很年幼的時候就曾顯露出來。
我父親也注意到阿卜杜勒·拉赫曼年幼時表現出的異常,並曾經告訴過我一件很駭人的事情:“奧瑪,我記得你哥哥還是個小嬰兒的時候,有一次去拜訪我母親。母親的寵物貓走進屋裡。阿卜杜勒·拉赫曼衝上去就抓住那隻貓。他用雙手使勁地抓住它。我當時不知道他想幹什麼,然後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阿卜杜勒·拉赫曼咬了那隻貓。我們還沒有來得及把貓從阿卜杜勒·拉赫曼手裡拉走,那隻可憐的貓抓了你哥哥,然後跑掉了。我們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但是那天晚上,我無意中看到阿卜杜勒·拉赫曼在跟蹤那隻貓。他迅速地跑過去,又抓住它並把它咬住,直到它痛得尖叫起來。”
父親悲傷地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薩阿德是第三個兒子,他跟阿卜杜勒·拉赫曼完全相反。薩阿德是個天生的活寶,比我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喜歡說話。他對最空洞瑣碎的話題都能說上半天,任何他能想到的事情,可能是剛生下來的羊羔,或者還是嬰兒的弟弟或妹妹最近剛學會做的動作,或者是自己堅持早餐吃酸奶這樣的瑣事。薩阿德經常抑制不住沒完沒了地說話,有時候還會透露出別人不想聽到的私密資訊。
這樣過剩的精力也讓薩阿德常常闖禍。在所有的孩子裡,他最經常違背父親給我們定下的行為戒律。薩阿德的腿動得跟他的舌頭一樣快。我的這個哥哥從來都不走路,他總是在跑,直到有一天他徑直跑到了一輛汽車的前面。
這件事發生的時候,我父親正在阿富汗,而我們還在吉達。負責照顧我們的葉門司機帶我們步行去附近的清真寺。薩阿德就像平常一樣跑在所有人前面。他跑得太快,沒有先看一眼就穿過馬路。一聲悶響傳來,薩阿德撞上了一輛行駛中的汽車。
我們跑過去,每一個在場的人都嚇壞了,但最受驚嚇的還是開車的司機。他是我們家族企業聘請的一位工程師,當時開著公司的車。當這位可憐的人知道自己撞的是奧薩瑪·本·拉登的兒子,他開始抓狂了。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