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去買了一瓶。他還讓我使用他的噴霧劑。
我在哮喘發作的時候用了一下噴霧劑。吸了兩口之後,我的生活被完全改變了。母親後來終於發現我們違背父親的命令使用噴霧劑,但是謝天謝地她從來沒有向父親告發我們。母親只一心想讓我們不再受苦。
在我們都長大成青少年搬到阿富汗之前,我們都沒有遇到過和父親對現代文明有著同樣看法的人。從我們剛會說話起,父親就明確命令我們必須依照穆斯林所應遵守的戒律來生活。
就像任何地方的孩子一樣,我們總是試圖規避這些戒律。例如,父親禁止我們喝從美國進口的碳酸飲料。可是我們愛死了碳酸飲料!父親在場的時候,我們會聽從他不用美國產品的命令,但只要逮到機會,我們就會大口大口地喝百事可樂和其他軟飲料。
父親還定下不少跟他的反西方產品態度完全無關的奇怪規矩。從我們還只是剛學會走路的孩子開始,他就要求只給我們提供很少的飲用水。我們長大了,他更是強調我們只能在實在需要的情況下才喝水的重要性。他的理由是他的孩子應該是“堅韌”而“有耐性”的,因此我們必須下決心,儘可能長時間地拒絕任何形式的營養補充。
他對女兒們也定下一模一樣的戒律,但是他讓我母親來負責在女孩中實施這些戒律。我的姐妹們就幸運很多,因為母親根本無法忍受聽到女兒們哭著哀求要水和食物。
甚至在我們還非常年幼的時候,父親會把兒子們送進吉達農場外的乾旱沙漠裡,冒著我們會哮喘發作的風險,堅持讓我們陪他在沙漠裡進行遠足。他最嚴酷的命令是我們在遠足結束返回家中之前不能喝一滴水。他讓我們甚至不應該“想到”水。當然,任何一個人都知道,在沙漠裡步行會讓身體迅速脫水。事實上,沙特政府一直提醒到沙漠裡旅行的遊客要喝盡量多的水。
奧薩瑪·本·拉登對兒子們的教導卻是完全相反的。我們必須訓練自己在沙漠里長時間不喝水。本·拉登的兒子們必須學會對沙漠的酷熱產生免疫,必須讓自己的身體和精神更加強大堅韌。父親反覆警告我們,在西方異教徒攻擊穆斯林世界之前,我們必須為沙漠作戰而做好準備。在我還是個嬰兒的時候,父親就已經萌生這樣的想法,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更加堅信戰爭必然到來。
這樣的沙漠遠足鍛鍊實在太多了,大部分都已在我的記憶中混成一團。不過我很清晰地記得其中一次。那次,我父親向我們宣佈:“今天我們要增加一項強化訓練。我們要加入爬山的專案。我已經選擇了一處有很多陡峭山丘的地方。”然後他壓低了溫柔的聲音補充道:“我們要下了山才有水喝。”他雖然這麼說,但我們都知道他通常會帶上一小瓶水,以防有人受不了沙漠的酷熱而倒下。
我和哥哥們聽完都很氣餒,但是並沒有提出反對。我們曾經試圖跟父親理論,但是沒有用。我並沒有做無意義的爭論,而是決定對接下來的旅程做好心理準備。
奧瑪:本·拉登的成長(5)
我們的司機也得一直陪同我們進行這樣的艱苦遠足,我們一起出發,乖乖地跟隨著父親的腳步。我們沿著陡坡向上爬,沙特毒辣的陽光直射在我們的腦袋上,我們的雙腿很快就變得緊繃。沒有人能夠跟得上父親的步伐。他在年幼的時候就進行過嚴酷的體力鍛鍊。儘管他不是個肌肉發達的人,但是在遠足方面,沒有人能夠有奧薩瑪·本·拉登那樣驚人的耐力。在親眼見證過他的無數次沙漠遠足之後,我曾天真地認為我的父親能夠不吃不喝地繞地球走一圈。
我們爬到半山腰的時候,可憐的葉門司機雙眼已經睜不開了。我看著他的臉色漸漸發白,腳步變慢,呼吸變得困難。他終於開口求父親,嗓音沙啞,非常可憐:“水……我要水……”
這位可憐的人那時已經上了年紀,鬍子都已經開始發白。一開始父親並不理會他,直到他終於跌倒在地上開始哀求:“沒有水我會死的,奧薩瑪酋長。我要死了。只要一滴,求求您,一滴……”
當他的口渴終於得到緩解時,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不幸的是,這樣一來對水的需求就像瘟疫一樣在我們之間傳染開來。很快,我的一個哥哥開始哭起來,堅信自己不喝水的話就會馬上死掉。我盯著自己的雙腳,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耳朵裡聽著我的兄弟們一個個屈服於焦渴,哀求父親給一口水喝。
父親嘴角帶著失望,給每個人分水,每個兄弟都喝到了幾口。我觀察他的表情,竟是如此麻木無情。一股怒火在我的心中燃起,比沙漠的太陽還要猛烈!我決定,我寧願死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