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京城所有醫館都跑遍了,都是這個答案。
季簫陌的身子已經冰冷徹底,整個人透著一股死氣,穆水清撲在他身上哽咽道:“季簫陌,你騙我,你說要帶我離京,可現在,我們還沒出京啊……你怎麼忍心離開我啊……你這個大騙子!”
她說著,又哭喊道:“季簫陌你夠了,別玩了,這一點都不好玩!求你別睡了,醒醒吧……”
王府掛上了白布,穆水清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害喜得特別厲害,喪事什麼都由青竹和白夜打理。她的眼底猶如一灘死水,眼眸空洞沒有一絲波瀾。
季桁遠人面獸心地來過一次,瞧他微微上揚的嘴角,穆水清才恢復了一點人氣,紅著眼氣得撲了過去,揍了他好幾拳。
季簫陌的喪事定在第二日。青竹說今日要將王爺火花了,穆水清聽了哭得更慘了,她抱著季簫陌的屍首搖頭道:“讓我在陪他一會,一會就好……”
穆水清擁著他靜靜地瞧著,只是這麼瞧著他,思念便如潮水洶湧滂湃襲來。她蒼白接近透明的手指,正在極輕極輕地撫摸著愛人的輪廓,從他秀氣的眉,到輕閉狹長的睫毛,到直挺的鼻翼,到那雙漂亮的薄唇,她一寸寸地撫摸著,一遍一遍的,反覆重複著這個動作,令她留戀無比。
若非因為自己有孕,她或許就跟著季簫陌一起離開了。但想著自己還有他的骨肉,她再苦再傷心都要活下來……她要將孩子生下來。
穆水清靜靜地將頭靠在季簫陌冰冷的胸前,忍不住哀傷地想,季簫陌才離開了幾個時辰,她就痛不欲生,若是沒有季簫陌的日子她究竟如何撐過去……
她抬頭的時候,“叮咚’一聲,髮間的蝴蝶步搖緩緩落在地上。穆水清彎身撿起,望著季簫陌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心更是抽痛異常。
——王爺,許我一件事吧。要平平安安的回來,回來再為我畫眉插簪。
——一定,我會盡快回來的。
他最終,只是將簪子交還給她而已……
——水清,你帶這簪子極漂亮。
穆水清望著手裡的簪子,眼裡朦朧得厲害。
“騙子……”
穆水清想將蝴蝶步搖插回髮間時,卻發現蝴蝶對吻的雙嘴處銜的竟是滴水樣的水藍色珍珠。她捂著腦袋有些發疼,總覺得以前帶的是粉色的?
她將步搖拿在手裡,來來回回看了幾眼。確實,是水藍色的。
☆、77
季簫陌的葬禮辦得極其簡易;因為西夏國的七王爺原本就是病弱之人,當時傳言即將離世,所以並沒有挑起民間很大的波動。大家都認為王爺是因為太后的死傷心絕望下才病發的。
穆水清望著季簫陌的骨灰埋進土裡,待所有人離盡後,她輕輕摩挲著碑上的名字,淡淡道:“我明日……就去漠北了……會在那裡定居下來……”
第二日;穆水清進宮向季桁遠告辭離京。季桁遠知季簫陌已死,他最大的威脅已除;穆水清去留他不再關心;便爽快地放她離開了。畢竟當日他當著眾目睽睽之下說穆水清無辜;如今;也沒有囚禁她的理由了。否則對他的名譽有損。之前說立穆水清為後只是衝動所言;以後成為他皇后的人選必要是能幫助他的女子。
他現在滿心想著如何削弱李然的勢力,將所有權力握在掌心。
回府後,穆水清解散了王府所有的下人,只留下了青竹。隨後,她將手裡的四間店鋪和王府全部盤出換成銀票,與眾人一一道別。眾人瞧見穆水清哭得傷心,眼眶紅腫,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襯得整張面龐更加瘦骨嶙峋。各個上來安慰她。無論是她的手下們,還是曾在她店裡買過東西的客人。
一才華橫溢的美人嫁給了病弱的王爺,如今還成了寡婦,大家都極其同情穆水清的遭遇,認為她突然變賣財產要離京是不想再呆在這個傷心地了。
午時的時候,穆水清和青竹坐在馬車上,緩緩地離開了京城,離開了這個讓她又喜又憂的皇城腳下。
慢騰騰地駕著馬車走了五日,兩人終於來到了中轉站——念城。
一下馬車,穆水清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抬眼時,便覺得不遠處站著一人實在亮得慌,來人一身白衣,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翩若驚鴻,婉若游龍,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穆水清眯著眼睛瞧著,見那人緩緩朝她走來,他的膚色透著病態的白皙,但難掩俊美絕倫的外貌。一頭墨髮未綰未系直接披散在身後,光滑順垂如同上好的絲緞。明眸薄唇,身姿俊雅。溫潤的鳳目在對上穆水清的目光時光芒點點,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