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能因材施教,傳授小蛋一兩式安身立命的劍法。
按理說小蛋和盛年素不相識,羅牛的託請未免顯得唐突。但這在他們兩人之間卻全不成為問題,如果彼此之間既可以性命相系生死同赴,其他的身外之物又有什麼值得吝嗇?
所以羅牛會在書信中直言相請,甚至不必說明緣由。這樣的信任早在他們拜入紫竹林同奉一師時便早已根深蒂固,而多年的患難與共更已無需多用言語傳遞。
盛年默默收起書信已有決斷,當下不動聲色道:“你們路上辛苦,先回紫竹軒用茶歇息吧。”
小蛋跟在常彥梧身後,悄悄回頭打量那兩座墳冢。只見石碑上分別刻著先師淡言真人與愛侶墨晶之墓的字樣。
淡言真人乃翠霞六仙之一,盛年、羅牛的授業恩師,小蛋當然早有耳聞。但墨晶又是誰?
回到紫竹軒客廳落座,衛驚蟄為眾人斟上香茶。盛年則徑自從門口提了壇酒進來,拍開封泥仰頭痛飲。
小蛋心想道:“這位盛大叔可也真沉得住氣。自己的師弟被人打成重傷,兇手隨時都會登門挑戰,他竟然還有心情喝酒。”
他哪裡明白盛年久經風浪闖過刀山下過火海,早已是處變不驚鎮定若亙。往常每每遇到棘手難題又或者心情動盪時,便會與酒過不去。
放下只剩一半的酒罈,盛年問道:“羽杉,你準備何時回去?”
羅羽杉記著父親的交代,回答道:“如果盛師伯允許,侄女兒想等到您會過鬼鋒後再回家。”
盛年已明其意,點了點頭又問道:“常兄,不知你和小蛋有何安排?”
常彥梧摸摸焦黃的小鬍子,忽覺得遠不及盛年的絡腮鬍來得氣派威武,頹然收手道:“我們父子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四海為家居無定所,也談不上什麼安排不安排的。”
盛年灑然笑道:“那就請常兄和小蛋在紫竹林小住幾日,羽杉也正可有個伴。”
常彥梧怔了怔,盤算道:“莫非他想讓老夫回頭再護送羅丫頭回天雷山莊?”爽快答應了下來。
盛年將壇裡的酒一飲而盡,突然手握酒罈推向小蛋胸口沉聲道:“喝酒麼?”
小蛋愕然道:“盛大叔!”坐在竹凳上朝後一仰,讓過酒罈。
盛年明顯是放慢了出招的速度,待小蛋躺倒才將凝在空中的酒罈運勁下壓,道了聲:“小心!”小蛋趕忙右手一按竹凳借力將身軀橫移,沒等挺直腰桿盛年的酒罈又橫掃而至。
如此你推我往二十餘個照面,小蛋將乾爹教授的翻雲身法、摩冰掌等諸般招式一一使出。盛年只端坐在原位用單手握著酒罈控制著小蛋的身形,不論他怎樣招架閃躲都脫不出酒罈揮動的範圍。
“咄!”盛年驀地放下酒罈,大手一展已擒住小蛋右手脈門。一股雄渾浩然的真氣透入他的經脈遊走數圈,小蛋頓感遍體溫暖舒適卻也動彈不得。
常彥梧道:“盛兄,小蛋修為太差,讓你見笑了。”
盛年搖搖頭,鬆開右手道:“常兄客氣,卻也未必。”
常彥梧笑道:“俗話說知子莫如父,小蛋這孩子將來能有驚蟄賢侄一半的修為,我這個做乾爹的便要燒香拜佛了。老夫早已認命,盛兄也不必安慰我了。”
盛年早試出小蛋體內的真氣蹊蹺,非正非邪竟自成一派。可惜缺少恰當的修煉之法,更在許多地方存在缺憾和隱患,如能一一克服,未始不能開創出一番新天地。
他對常彥梧的話並不認同,但不想傷了對方自尊故此一笑置之。吩咐道:“驚蟄,將你的屋子騰給常兄父子,再將另一間收拾好讓羽杉暫住。安排好後等我回來,為師尚有其他事情交代。”
衛驚蟄領命而去,小蛋跟在常彥梧和羅羽杉的身後剛想出門,盛年走到他跟前拍拍肩頭道:“陪我到林子裡走走好麼?”
小蛋望向乾爹。常彥梧見盛年獨獨留下小蛋,卻無意讓自己同行,心裡老大不痛快,臉上堆出笑容道:“要聽你盛大叔的話,不可給我惹事。”
小蛋隨著盛年出了客廳,猛然感覺到右側一棟竹廬前有兩束異樣精光正射向自己。他一轉頭禁不住有些腿軟,就見竹廬虛掩的門外蹲坐著一頭黝黑的大狗,看起來不如小黑那般兇惡,塊頭也稍小了一點。
“那是大黑,”盛年彷彿察覺到他的恐懼,說道:“它是先師淡言真人生前收養的一條小狗。一晃眼這麼多年過去,已垂垂老矣。若非每年都服食養生仙草,恐怕早已不在人世。如今它每天都趴坐在先師故居前,或許還在等他老人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