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款兒……居然都有了不錯的工作,而他,卻只能任用人單位推來擋去——“雙向選擇”嘛,開後門再不必躲躲閃閃,而拒絕象他這樣一個既無背景、又無關係的人,自然有了更多的合法理由。結果,都快“選擇”完了,他還是了無著落。
那段日子,王溯陡然感到,自己內心那根生命之弦,終於繃到了極限。四年來,一次次屢戰屢敗的掙扎,似乎已經耗盡了他的全部心力。他越來越感到自己象一個多餘的人——早已離開了鄉村,卻怎麼也不能真正進入城市;早已失去了家園,卻怎麼也無法完全融入前面的世界……他甚至嗅到了死亡的氣息,潮溼而陰冷……
好在,上天也不是完全不公平的。它在奪去你一樣東西時,有時也會心血來潮、發發慈悲,還給你另一樣東西。也就在那段倒黴的日子裡,張嬙的愛情姍姍來遲——“可以問你一道習題嗎?”,恰好也是在第三教學樓的那間階梯教室裡,長髮飄飄的張嬙笑吟吟地走到王溯桌前。王溯抬起頭,哦,多麼可愛得一個女孩兒,又大方,又美麗,又……比起那個滿臉雀斑的韋小唯,不知要好一千倍、一萬倍哩……
8
……那個週末之夜,男生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去了階梯教室。那個夜晚一直陰雨綿綿,教室裡上自習的人出奇的少,不到九點五十,就只剩下那男生一個人了。
時間突然過得特別的慢,十分鐘竟象十個世紀那樣漫長。終於,校園的鐘聲響了十下,學校舞廳的舞曲隨之嘎然而止,四周陡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這時,階梯教室的門“咔”地響了一下,那個一身素白的少女,一步步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
張嬙講到這裡,校園的鐘聲沉重地響了十一下,十一點鐘了。校外隱約傳來的舞曲也似乎隨之嘎然而止,幽靜的林蔭道陡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他倆的腳步,在“啪嗒、啪嗒”地呻吟。
王溯下意識地看了看身旁的張嬙,他到這時才注意到,原來她這晚一直穿著素白的一身,此刻,在慘白的路燈光下,顯得生疏而陰冷;他也是到這時才注意到,她的脖子,那麼細,那麼長,象冰一樣泛著涼意,而她那長長的頭髮,在夜風中無聲地飄動,似乎正和那陰森的樹蔭絞在一起,要將這幽長的林蔭道,纏繞得更加幽長。
9
……這時,那個女生已經緊挨著男生坐下。
男生感到彷彿有一縷寒氣,從她身上隱隱地透過來。他大著膽子向她的手瞄去,可是,她的左手握著,右手插在兜裡,都看不到。
正在這時,男生冷不丁看到,女孩素白的衣領上,有幾抹血紅的印跡。他悚然一驚,心象被一隻冰冷的手捏了一下,冷汗順著腦門淌了下來。
“哦,我下午不小心濺了點紅墨水”,女孩好象知道他的心思,淡淡地笑了笑,抬起左手理了理衣領。呵,這是多麼美麗的一隻手呀,細嫩,白皙,不多不少的五根手指,光潔而圓潤。
男生長長地吁了口氣,懸起的心落下了大半。唉,還是大學生呢,疑神疑鬼的,書都白讀了!正當他暗暗責怪著自己時,突然,一股涼意,穿透他的衣裳,直襲而入——她的右手,不知不覺中,已經搭到了他的肩上!
這時,離宿舍樓終於只剩一小段路了。“就要到了”, 王溯吁了口氣,他有點奇怪,自己怎麼會莫名其妙地這麼緊張。恰在此時,他冷不丁發現張嬙的衣領處,也有幾抹血紅的印跡。
“哦,下午不小心濺了點紅墨水”,張嬙作個鬼臉,笑了笑,“看電影時你沒發現?”
說話間,這一小段路的路燈,突然熄了——經常會遇到這樣的路燈:質量不好,或者因為用得久了,一會兒亮,一會兒熄,過會兒又亮,再會兒又熄——平時,王溯倒覺得挺有趣的,然而此刻,他卻感覺陡然陷入了死一般的黑暗。前方宿舍大樓的燈火通明,更襯出林蔭道的陰深,王溯突如其來地想起曾經看過的一部外國恐怖片中的場景:千百個吸血殭屍,從漆黑的樹冠裡,伸出它們鴨子一樣又細又長的脖子,無聲地笑著……
10
……就在這時,那男生急中生智,說:“我昨天正好學會了看手相,給你看看吧。”
女孩伸出左手。
“哦,男左女右”,男生說,“得看右手才靈。”
“是嗎?”女孩似笑非笑地看了男生一眼,然後緩緩伸出右手。
這時,窗外的雨已經越下越大,一扇又一扇未關好的玻璃窗,在一陣陣吹來的冷風中,不時發出冰冷的碰撞聲,象是深夜裡怪異的呻吟。在一道急促的閃電過後,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