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姨媽在衛生部工作,”這姑娘補充道。
他說他也在機關裡工作。
“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的?”
“就剛才,你拿出工作證。”
“你也知道我姓名?”
“當然,不都登記了嗎?”
他黑暗中似乎看見,不如說感覺到這姑娘在抿嘴笑。
“要不然,我也不會…:!”
“睡在一起,是嗎?”他替她把話說出來。
“知道了就好啦!”
他聽出她聲音裡有種柔情,竟不住手掌摸住她腿,她也沒躲閃。可他又想是出於信任,沒敢再有甚麼動作。
“你哪個大學的?”他問。
“我已經畢業,就等分配,”她繞開說。
“學的甚麼?”
“生物。”
“也解剖過屍體?”
“當然。”
“包括人體?”
“又不是醫生,我學的是理論,當然也去醫院的化驗室實習過,就等分配工作,方案都定了,要不是….:”
“要不是怎麼?這文革?”
“本來定的是去北京的一個研究所。”
“你是幹部子女?”
“不是。”
“那麼,你姨媽是高幹?”
“你甚麼都想知道?”
“可連你名字是真是假都不清楚。”
這姑娘又笑了,這回身體索索在動,他手感覺得到,便握住她腿,隔著單褲,摸得到她的肌膚。
“會告訴你的,”她手抓住他手背,把他的手從大腿上挪開,喃喃道:
“都會讓你知道的.…:”
他便捏住她手,那手漸漸柔軟。
砰砰的打門聲!敲打的是旅店的大門。
兩人都僵住了,屏息傾聽,手緊捏住手。一陣響動,大門開了,查夜的,或許就是來搜查。一幫子人先在樓下大聲問值班的那女人,然後敲開樓下”間間客房。也有上樓去的,腳步聲在他們頭頂樓板上響—樓上摟下都在盤查。突然,樓板上噸隨直響,有人跑動,立即叫罵聲起,跟著一片混亂。鈍重的大聲,像沉重的麻袋墜地,繼而一個男人嚎叫和紛雜的腳步聲,那嚎叫立刻變為撕裂的尖叫,漸漸哈啞了。
他們都從床板上坐了起來,心坪坪直跳,就等人敲這房門。又好一陣折騰,從樓梯上到了樓下。也不知是忽略了樓梯下的這間小房,還是登記簿上他填寫的來歷同這盤查無關,這門終於沒人碰。大門又關上了,那女人嘟嘟噯噯幾句之後,樓上樓下復歸寂靜。
黑暗中,她突然抽搐起來,他一把抱住那抖動的身體,吻到了汗津津的面頰鬆軟的嘴唇,鹹的汗水和眼淚混在一起,雙雙倒在床蓆上。他摸到同樣汗津津的乳房,解開了褲腰間的鈕釦,手插到她兩腿間,全都溼淋淋,她也癱瘓了,任他擺弄。他進入她身體裡的時候兩人都赤條條的……
她後來說,他利用她一時軟弱佔有了她,並不是愛,可他說她並沒有拒絕。默默完事之後,他摸到她胯間的黏液,十分擔心,要知道那個時候大學生不僅不許結婚,未婚懷孕和墮胎都會給她帶來災難。她相反卻寬慰他說:
“我來月經了。”
他於是又一次同她做愛,這回她毫不遮擋,他感到她挺身承應。他承認是他把她從處女變成個女人,他畢竟有過同女人的經驗。可當時,如果她對他只有怨恨而無柔情,也不會在從門縫透進來的晨曦中還對他袒裡無餘,讓他用溼毛巾替她擦洗大腿上血汙,之後又對他那麼依戀。他記得他跪在磚地上親她那對翹起的奶頭,是她雙手緊緊抱住他脊背,喃喃喃喃說她怕,別弄大了,可她還是仰面在床板上,閉上眼,再一次交給了他。
當時,無論誰都無法知道等待他們的最甚麼,也無法預計之後的事。抑止不住的狂亂,他上上下下吻遍了她,她沒有任何遮擋,恐懼之後鬱積的緊張決口橫溢,弄得兩人身上都是血,她竟然沒有一句責怪他的話。事後,他出門換了一盆清水,她叫他轉過身去,等地收拾停當。
她是在江邊碼頭他剛上渡船時被攔住了。他們先在旅店裡聽說火車通了,又說是火車站只有出站的不許進站,上車的得由輪渡到江對岸。積壓下來的旅客果然都集中在輪渡碼頭,黑簇簇的一群。早晨江面上”片大霧,當空的太陽赤紅一團,像是未日的景象。渡船上,圓領衫上別個胸章的水手提著擴音喇叭喊:
“讓外地的旅客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