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車到機場,在他起飛前趕到估計也來不及。
“這之前,他沒有想到他會離開這國家,只是在飛機離開北京機場的跑道,嗡的1聲,震動的機身霎時騰空,才猛然意識到他也許就此,當時意識的正是這也許,就此,再也不會回到舷窗下那土地上來,他出生、長大、受教育、成人、受難而從未想到離開的人稱之為祖國的這片黃土地。而他有祖國嗎?或是這機翼下移動的灰黃的土地和冰封的河流算是他的祖國嗎?這疑問是之後派生出來的,答案隨後逐漸趨於明確。
“當時他只想解脫一下,從籠罩住他的陰影裡出國暢快呼吸一下。為了得到出國護照,他等了將近一年,找遍了有關的部門。他是這國家的公民,不是罪犯,沒有理由剝奪他出國的權利。當然,這理由也因人而異,要找個理由怎麼都有。
“過海關的時候,他們問箱子裡有甚麼?他說沒有違禁的東西,
“裡面最甚麼?”
“硯臺,磨墨用的。新買的一塊硯臺。”他意思是說不是骨董,不在查禁之列,可他們要扣下他儘可以找任何藉口,他畢竟有些緊張。一個閃現的念頭:這不是他的國家。
“同時,他似乎聽見了一聲”哥”,他趕緊屏息,鎮定精神。
“終於放行了,他收拾好箱子,放到傳送帶上,拉攏隨身的旅行袋的拉鍊,轉向登機口。又聽見一聲喊叫,似乎在叫他名字。他裝沒聽見,依舊前去,但還是回了一下頭。剛檢查過他行李的那主看的是板壁隔成的通道中幾名外國人,正在放行。
“他這時又聽見長長的一聲,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叫他的名字,聲音來得很遠,飄浮在候機大廳哄哄的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