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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你家,冬天夜裡……”
“那家早已查封了。”
“你那家很暖和,很特別,氣氛很溫暖……”
“是熱電站的管道供暖,暖氣管總很燙,房裡冬天也只要穿件單衣。你們來的時候,都穿的棉大衣,還翻起領子。”
“怕被人發現,給你惹麻煩”
“倒是,樓前就經常有便衣,夜裡十點下班,再站下去夠嗆,北京冬夜那嗚嗚的風。”
“是彼特突然想起來看你,也沒給你打電話。他說帶我去你家,你們是老朋友,夜裡去更好—免得碰上盤查。”
“我家沒裝電話,怕朋友們在電話裡隨便亂說,也避免同外國人往來。彼特是個例外,他來中國學的中文,當年熱中過毛的文革,我們時常爭論,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他怎樣了?”
“我們早就分手了。他在一家德國公司駐中國的辦事處當代表,找了箇中國女孩結婚帶回德國去了。聽說他現在自己開家小公司,也當了老闆。我那時候剛去北京學習,中文還講不好,同中國人交朋友很困難。”
“記得,當然記得,你進門脫了棉大衣,解下毛圍巾,好漂亮的一個洋妞!”
“胸很高,是不是?”
“當然,一對大奶,白裡透紅,沒抹唇膏嘴唇也這樣鮮紅,特別性感。”
“那時,你不可能知道!”
“不,這麼豔紅,不會不注意。”
“那也因為你房裡很熱,又騎了一個多小時的車。”
“那”晚你默默坐在對面,沒說甚麼話。”
“我一直努力在聽,你和彼特滔滔不絕,談的甚麼記不得了,再說那時我中文也聽不很懂,可我記得那一夜,感覺奇特。”
“你當然也記得那冬夜,房裡點的蠟燭,更增添點溫暖,從樓下望你這窗戶也不清楚有沒有人在。你終於爭得了這麼個小套間,有個像樣的窩,有了個家,可以抵禦外面的政治風雨。她背靠書櫃坐在地毯上,出口轉內銷的剪羊毛地毯,那怕是減價的次品也夠奢侈的,足足抵你一本書的稿費,可你那本毫不言及政治的書卻給你意來許多麻煩。她衣領敞開,窿起的胸脯特白,光溜溜的黑絲襪,那雙長腿也特別誘人。
“別忘了,你房裡還有個女孩,也穿得很少,好像還赤腳,我要沒記錯的話。”
“通常是裸體,甚至在你們進門之前。”
“對了,那女孩是我們都喝上酒,坐了好一會,才悄悄從那間房進來的。”
“你們顯然不會立刻就走,我叫她過來的,這才套上條裙子。”
“她只同我們握了握手,一個晚上也沒說甚麼話。”
“同你一樣。”
“那一夜很特別,我還沒見過中國人家有這種氣氛……”
“特別是,有個突如其來的德國白妞,嘴唇鮮紅……”
“還有個赤腳的小京妞,苗條可愛……”
“晃晃的燭光……”
“在你那挺舒適暖和的房裡,喝酒,聽窗外寒風呼呼叫…”
“就像這會一樣不真實,外面沒準還有人站崗……”
“你不由得又想起這房裡有可能在錄影。
“還不真實嗎?”
“她夾緊你,你閎上眼感受她,摟緊地肉乎乎的身體,喃喃道:”不用天亮前就走……”
“當然不用…”她說,”我當時並不想動,大冬夜還得再騎一小時佔腳踏車,是彼特要走,你也沒有挽留。”
“是,是的。”
“你說你也一樣,還要騎車送她回兵營。
“甚麼兵營?”
“你說她在軍隊的醫院當護士,不許可在外過夜。
“她鬆開你問:”說的是誰?”
“你說的是她那軍醫院在北京遠郊的軍營,每星期天地上午來,你得星期一凌晨三點以前動身,再騎上兩個多小時的車,天亮前把她帶回部隊駐地。
“你說的是那個中國女孩?”她抽身推開你,坐起來問。
“你睜開眼見她那雙大眼凝視你,有些抱歉,只好解釋,說是她談到了你當時的那位小情人。
“你很想地?”
“你想了想說:”可這已經是很遙遠的事了,早已失去聯絡。”
“也沒有她的訊息?”她屈腿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