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亭將將睡下,外頭便傳來了別夕略有些焦灼的聲音,“先生,大王到。”
蒼雙鶴深深的看了熟睡的晏亭一眼,拉過了一邊的薄被蓋住她光裸誘人的身子,起身隨意套上昨夜裹住晏亭的長袍,幾步走出畫舫,站在艙前看著別夕,沉聲道:“帶了多少人?”
別夕目不斜視,躬身本分的回答了蒼雙鶴的問題:“不過百人。”
蒼雙鶴又似過往那般淡然的笑,縱然一夜未睡,他看上去也是神采奕奕,伸手用緞帶攏起垂在胸前的墨髮,聲音徐緩道:“不過百人,到底比鶴還要急切。”
睿王來蒼雙府,從不會興師動眾,這一次已經算是十分的特別了,不過蒼雙府中皆是高手,哪怕睿王帶了幹人過來,在他們眼中也不過爾爾,不足為懼,更別說血雨腥風裡闖過來的別夕,初見睿王身後那一隊嚴陣以待的人馬,只是面上現出了半分懼怕,心中倒是不覺的如何,畢竟夜裡蒼雙鶴抱著晏亭進府的事情他是知情的,隨後也瞧見了華一閃而過的白色身影,心中大概猜到了此許真相。
聽蒼雙鶴的語調,別夕更是放了心,或許這是一件突發的事情,但是遇上的人是蒼雙鶴,那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恭敬的出聲道:“先生要屬下如何去回大王?”
“不必忙著回他,先去準備兩身衣服過來。 ”
別夕努力的忽視蒼雙鶴此時的狀態,可還是清楚的瞧見他身上的長袍不復平整,別夕覺得自己如今已經很平靜,至少可以面不改色的面對了這樣的場合,也曾在胭脂堆裡翻滾過,一整夜守在岸邊,畫舫裡究竟是怎樣的風情,他心中早已分明,睿王喜歡上了晏亭,別夕並不覺得吃驚,所以一早瞧見睿王也不覺得難以理解,自己偽裝的真好,在睿王面前,在蒼雙鶴面前,在晏亭面前……時間長了,竟可以當做不曾在意過,倒是真要佩服起自己來了。
受命,轉身,笑容頃刻不見,偽裝終究也只能是偽裝,當不得真!
蒼雙鶴看著別夕僵硬的背影,搖了搖頭,有一些人他可以幫,可有一些人他無能無力。
回到畫舫,看著榻上熟睡中的晏亭,她的嘴角微微上翹,近來她纏他纏得緊,間或還要使些小性兒,她是全然的信任了他,他說讓她睡,她便笑吟吟的窩在他胸前像個孩子般的睡去,不再時時刻刻擔心他會將她賣了。
不過,經過昨夜的事情,若說他會賣她,不必說她不信,就是他自己也不會信的,終究是要與睿王撕破臉面的,差別只在多一日或少一日罷了。
伸手拂開她臉頰邊粘著的溼發,搖頭淺笑,那一個爭強好勝了一輩子的陰業先生這回兒該是遂了心願,到底讓他贏了一回。
別夕手腳利落,不多時便將蒼雙鶴要求的衣衫帶過來了,怕吵醒了睡下的人,小聲喚道:“先生。”
蒼雙鶴再看了一眼晏亭,之後站起身子走出畫舫,伸手接過別夕奉上的衣衫,平和道:“去告訴睿王,鶴稍後就到。”
別夕笑著點頭,沒有多話轉身離去。
蒼雙鶴換完衣服,將那一套略小些的衣服送到高几上,他會在她醒來之前回來,才帶百人過來的睿王,此刻心中在算計什麼,蒼雙鶴再清楚不過。
這次不等別夕站在外頭喊他,他已經出門,看著躬身立在一邊的別夕,淡聲道:“守著,任何人不準近前。”
別夕沉聲道:“先生放心,半隻雀鳥屬下也不會放過。”
沒有過多的囉嗦,蒼雙鶴信步離去,在他府中若是有人能劫走晏亭。那麼他蒼雙鶴也不配擁有鶴先生之名了。
以前睿王喜歡單獨過來,每次來了總是像尋常客人一般進到客齋,飲一碗清泉,先生長先生短的尊敬著,這次實在不同了,蒼雙鶴是在正堂見到的睿王,那時睿王揹著手來來回回的走著,步伐凌亂,心浮氣躁,光可鑑人的地面上散著玉碗的碎片。
雷心子探頭探腦的侯在門外不敢進去,見到蒼雙鶴,明顯的鬆了口氣,大聲的喊道:“先生早。”
蒼雙鶴微笑的點頭,他府中沒有侍婢,睿王摔了玉碗,雷心子定然要去收拾,不必想也知道此刻的睿王是見不得他的人的,可又礙著他的身份,不敢對雷心子如何,脾氣免不得總要發一頓。
雷心子只是少了根筋,攸關性命的事情他還是懂得,惹不起就躲著,即便那人是大王,可在這裡還是蒼雙鶴說了算,睿王帶來了百十來人,還不是隻他一個能進了蒼雙府的大門。
聽見雷心子的聲音,睿王站住了腳步,轉過身子,那一雙佈滿血絲的眼定定的瞪著蒼雙鶴,百般疑問,千般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