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感激的?倒是張青夫婦應該感謝武松的“不殺之恩”。〗論年齒,張青卻長武松九年,因此,張青就和武松結拜為兄弟。〖年長九年和結拜兄弟沒有因果關係,這個“因此”用得不尷不尬。〗武松再次辭行了要走。張青又置酒送路,取出行李、包裹、纏袋來交還了,又送十幾兩銀子給武松,拿二三兩碎銀子打發兩個公人。武松就把這十兩銀子一起都給了兩個公人,再帶上行枷,依舊貼了封皮。張青和孫二孃送出門前。武松心裡感激,〖又說“感激”。這裡應該說“依依不捨”。〗只得灑淚別了,上路往孟州去。
不到晌午,〖可見只有幾十里路。〗就來到城裡。到了州衙,當廳投下了東平府文牒。州尹看了,收了武松,押了迴文給兩個公人回去。隨即下帖把武松發到本處牢城營去。
當天武松來到牢城營前,看見一座牌額,上書“安平寨”三個大字。公人帶武松到單身房裡,公人自去下文書,討了收管。
武松來到單身房裡,有十幾個一般的囚徒來看武松,說:“好漢,你新到這裡,包裹裡如果有人情的書信和銀兩,要取在手頭,一會兒差撥到來,可以就手送給他,要吃殺威棒的時候,也打得輕。要是沒有人情送給他,那可就狼狽了。我和你一樣也是犯罪的人,特地來報你知道。有道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我們只怕你初來不懂得。”武松說:“感謝你們眾位指教我。小人身邊略有些東西。要是他好好兒問我討,就送些給他;要是硬問我要,一文也沒有!”眾囚徒說:“好漢!別說這話!古人說:‘不怕官,只怕管。’‘在人矮簷下,怎敢不低頭!’只是小心才好。”
正說著,只見一個說:“差撥官人來了!”眾人趕緊都散了。武松解了包裹坐在單身房裡。只見那個人走進來問:“哪個是新到的囚徒?”武松說:“小人就是。”差撥說:“你也是安眉帶眼的人,難道還要我開口?聽說你是景陽岡打虎的好漢,在陽穀縣做過都頭的,只以為你懂事,怎麼這樣不達時務!——你來到我這裡!貓兒也不會被你打了!”武松說:“你到這裡來發話,指望老爺送人情給你?半文也沒有!我這裡大拳頭倒是有一雙相送!碎銀子也有些,要留了自己買酒吃!看你怎麼奈何我!難道還把我發回陽穀縣去不成!”那差撥大怒,去了。〖只是大怒,倒沒有當時就打人。〗眾囚徒又走攏來說:“好漢!你和他犟了,一會兒可要受苦了!他如今去和管營①相公說了,必然害你性命!”武松說:“不怕!隨他怎麼奈何我!文來文對!武來武對!”
① 管營——牢營的主管。元代以後,充軍的罪犯到達流放地,即編入軍隊中。宋代的“充軍”犯人,到達流放地以後,要先經過一段時間的“勞改”,因此單設一個勞改營。管營只是勞改營的主管,不是武職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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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越評70回本水滸傳 第二十七回(2)
正在那裡說著,只見三四個人來單身房裡叫喚新到囚徒武松。武松答應說:“老爺在這裡,又不逃走,大呼小喝的做什麼!”那來的人把武松一帶帶到點視廳前。那管營相公正在廳上坐著。五六個軍漢押著武松上前。管營喝叫除了行枷,說:“你那囚徒懂得太祖武德皇帝舊制麼?凡是初到配軍,要打一百殺威棒。那兜馱的,背起他來!”〖這種“殺威棒”,怎麼個打法?為什麼要“兜馱”起來?按倒在地上打還不行麼?〗武松說:“都不要你們眾人動手;要打就打,也不要兜馱!我要是躲閃一棒的,不是打虎的好漢!早先打過的都不算,從新再打起!我要是叫一聲,就不是陽穀縣幹事的好男子!”
兩邊看的人都笑著說:“這痴漢作死呢!且看他怎麼熬!”武松又說:“要打就打毒些,不要人情棒兒,打得我不快活!”兩下眾人都笑起來。那軍漢拿起棍子來,吆喝一聲,正要打,只見管營相公身邊,站著一個人,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紀,白淨面皮,三綹鬍鬚;〖二十四五年紀的人,哪裡來的“三綹鬍鬚”?〗額頭上纏著白手帕,身上穿著一領青紗上蓋,把一條白絹搭膊絡著手。那人在管營相公耳朵邊略說了幾句話。只見管營說:“新到囚徒武松,你路上途中曾害什麼病來?”武松說:“我一路上不曾害病!酒也吃得!肉也吃得!飯也吃得!路也走得!”管營說:“這廝是途中得病到這裡的,我看他麵皮才好,且寄下他這頓殺威棒。”兩邊行杖的軍漢低聲對武松說:“你快說有病。這是相公將就你,你快只推曾害病就是了。”武松說:“不曾害!不曾害!打了倒乾淨!我不要留著這一頓‘寄庫棒!’寄下倒是鉤腸債,幾時還得了!”兩邊看的人都笑。管營也笑著說:“想這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