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這個一身素淡的少女才難掩豔容,在這急促的風雪中,猶如一點春色,在白紙窗欞前靜靜妍放。
就在少女望著庭院裡的雪色失神的時候,少女的身後緩緩走來一個粉裙紫衫的女子,手上拿著一件月白的披風,輕手輕腳地走到她的身後,將那件披風輕柔地給少女披上,少女肩上多了披風自是不會毫無知覺,扭頭看了一眼那女子,開口道:“翠微,我不甚冷。”
那個被少女喚作翠微的女子微微皺了下眉,道:“小公主,還是披上吧,若是著了涼奴婢恐又被皇后和蕭公子責罰。”
少女聽罷似是想起了什麼,沉吟道:“翠微,這幾年你跟我在此受苦了。”
宮裝女子聽少女這麼一說,連忙神色微斂地道:“小公主,這苦所謂何來,自打我娘離世,翠微只把小公主當做最親近的人,能跟在小公主身邊服侍,翠微心裡很是歡喜,更何況,翠微跟著小姐也未曾吃過什麼苦……”
說道這,翠微抬首看了一眼少女,眼神中現出一絲迷惘,心裡暗自琢磨,她跟在小公主身邊服侍已是十幾個年頭,可她卻好似怎麼也琢磨不透這位小公主究竟在想些什麼,雖說是小公主遠離江陵來到這大興宮,可這大興宮上上下下哪一個不把她這位未來的晉王妃當做寶貝疼著。依自己看,恐是這大隋的公主也不見得有自己小公主得寵,怎地還叫受苦了?尤其是獨孤皇后,一日不見小公主第二日早早就著人來請,將來小公主若是再給晉王生個兒子,還不知獨孤皇后要怎寵愛呢。
想起這些,翠微忽地想起什麼似地,道:“對了,方才皇后著宮人來請小公主入宮,說是有事商議,翠微怎麼回才是?”
少女轉過身沉吟道:“就說我著涼了可好?”
翠微卻是遲疑道:“依翠微看,不可!方才宮人曾道,皇后召小公主入宮商議之事與晉王有關,小公主若是不去,恐皇后不悅。”
少女聽了皺了一下眉頭,往窗外看了一眼,緩緩地說道:“那好吧,你先讓宮人回去覆命,說我即刻入宮。”
聽少女這麼說,翠微總算鬆了一口氣,趕緊前去答覆宮裡來的人,只剩下那少女依舊站在窗前,目光又轉向庭院,好似方才之事都未發生一般,這裡一直是她獨自一人。
她是蕭紅兮,是那個四年前還在暮西宮的桃花水榭被兄長和母后疼愛著的西梁小公主,而如今,她竟然在大隋的皇城中度過了四年的光陰了。
江陵沒有大興城這般大的雪,猶記得紅兮來到大興城的第一個年頭,望著突然降落的第一場失神不已,這漫天席捲而來的瓊色勾起了她無限的遐思,就好像一個人那麼突如其來地走入她眼底,帶著光亮,帶著清冷,更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至於那個人是誰,也與這雪霧繚繞的天氣一樣,很朦朧,她看不真切。
思及如此,紅兮的目光順著深深的庭院往王府的高牆看了過去,高牆上也是積了一層厚厚的白雪,把原本那些稜角分明的石頭遮蓋起來,使得這高大冰冷飛王府院牆也添了幾分柔和之氣,不覺間這座王府已是她生活了兩年的地方,在這裡人們都叫她王妃,可是這座王府的主人——楊廣,卻是在她入府之後一次也沒有在府中出現過。
確切地說,楊廣自打紅兮來到大興城,就一直沒回來過,紅兮只是偶爾能從獨孤皇后和蕭不允口中得知一些楊廣在外動向,無非是楊廣又為大隋立下了什麼功勞,奪得了幾座城池,而這些似乎都與她毫無關聯,所以紅兮也就沒怎麼在意。
紅兮不在意,並不等於別人不關注此事,不管楊廣有什麼理由不回來,一扯上了她,這事就有些耐人尋味起來,紅兮並不是不知,兩年前就曾傳出過風言風語,說是楊廣不滿與自己的親事,如此久久不歸是對獨孤皇后的抗議,哪知獨孤皇后聽到這則傳聞,一笑置之,卻是命紅兮由宮內直接遷居在晉王府,且讓紅兮直接入住楊廣寢殿,雷厲風行地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就這樣,紅兮便莫名其妙地住到了楊廣的王府,又不知不覺成了府中下人口裡的王妃,有時紅兮不禁想,她還能回去嗎?還能回到江陵,回到母后和阿兄身邊嗎?
想起這些,紅兮皺了一下眉,靠近窗子,深深吸了一口冰涼的寒氣,在胸腔裡打了一個迴旋又將那口涼氣吐出來,旋即,略略打點一下衣裝,便與翠微一同坐上馬車趕往大興宮。
街道上的積雪很厚,馬車在大街上緩緩而行。
紅兮端坐在馬車中,懷中抱著小巧的火籠,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翠微,只見翠微如同每次入宮時一般無二,臉色肅然地坐在那,不知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