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辦得了辦不了?”
這是激將法,餘千總當然要上當,滿臉不服地說:“大人的差使還沒有派下來,如何就說人辦不了?”
“別人辦不了,你當然能辦。”程繩武慢條斯理地說:“他們中午在這裡打的尖,今晚必宿桐城驛,由此分途,所以要到明天,才知道他們是投正東,還是往陽穀?你今夜就走,把他們的行蹤打聽清楚,連夜趕回來告訴我。”
“是!”餘千總答道,“我馬上就走,明天天一亮一定趕回來稟報大人。”
“好!”程繩武又問:“你是怎麼樣子去打聽?”
餘千總想了想答道:“我不帶人。就我自己,換上便衣,到桐城驛一問那些腳伕就知道了。等打聽清楚,即時回來,大人明日起身,就有確實訊息聽見。”
“就這麼說。等事情完了,我保你換頂戴,不然就託王總兵給你補實缺。你快走吧!明天一早,我等你的訊息。”
第二天一早,訊息果然來了,安德海是往東阿的這條路走。程繩武是早就準備好的,穿便衣、戴涼笠,帶著十幾個人追了下去,臨行之前,先上一通密稟,說明情況。
在烈日下跟蹤了兩天,突然發覺安德海的行程變了,由汶上縣動身,本應直下兗州,卻折而往東到了寧陽,又往北走。程繩武派人去一打聽,才知道安德海興致不淺,要迂道去一遊泰山,再由泰安南下。
就這時候,王心安奉到丁寶楨的命令,帶著一小隊人,趕了下來,追著程繩武,彼此商量。照王心安的意思,就要動手,而程繩武依然力主慎重,說泰安知縣何毓福極其能幹,一定有辦法可以“智取”。否則就等安德海從泰山下來,派兵攔截,也還不遲。
王心安同意了他的辦法,秘密商量了一番,特為遣派餘千總,持著程繩武的親筆信,搶先到了泰安。等安德海的車隊一到,天色將晚,進了南關,先投客店。最大的一家,字號叫做“義興”,巧得很,正有兩個大院子空著,等安德海歇了下來,剛剛撣土洗臉,坐著在喝茶,黃石魁進來告訴他說:
“泰安縣派了人來。見不見他?”
一路都不大有人理,不想這裡與眾不同,安德海似乎很高興,“見,見!”他說:“怎麼不見?”
於是領進來一個穿藍布大褂、戴紅纓帽的“底下人”,向安德海請了安,自己報名:“小的叫張升,敝上特為叫張升來給安欽差請安。敝上說,本來該親自來迎接的,因為未奉到公事,不敢冒昧,不過曉得安欽差是奉太后差遣,也不敢失禮。”說著,開啟隨身攜來的拜匣,取出一張名帖,雙手捧上。
“喔!”安德海看了看名帖,“原來是何大老爺!”
“是!”張升說道,“敝上叫張升來請示,敝上備了一桌席,給安欽差接風,想屈駕請過去。如果不便,就把席送過來。”
這是有意帶些激將的意味,安德海一聽就說:“沒有什麼不便!既然貴上知道我的身分,倒不能不叨擾他一頓。”
“是!安欽差賞臉。”張升請了個安說,“還有幾位老爺,也請一起過去。”
“好!你等一等。”
於是安德海找人來商量了一下,決定帶著陳玉祥、李平安,一起赴席,黃石魁隨行伺候。由張升帶路,坐車直奔泰安縣衙門。請到花廳,張升退了出去,另有個聽差,拿個托盤,捧來三杯茶——不是什麼待客的蓋碗茶,安德海一看,臉色就變了。
“黃石魁,黃石魁!”他大聲喊著。
外面沒有迴音,黃石魁不知道到那裡去了?安德海親自走到廊下來看,只見迴廊上、假山邊,影影綽綽好幾條人影。
“怎麼回事?”陳玉祥趕了過來,小聲問說。
“豈有此理!”安德海發脾氣罵道:“這算是什麼花樣?”“別是……。”陳玉祥剛說了兩個字,便有人拉了他一把,回身看時,是李平安在向他搖手。
彼此面面相覷,好半天,安德海才說了句:“沉住氣!”
所謂“沉住氣”實在是束手無策。很顯然地,安德海此時最要緊的是,依舊擺“欽差”的架子唬人,所以拉起京腔,大發牢騷。但陳玉祥、李平安卻真是嚇壞了,一見有人持燭進來,趕緊上去抓住他的手問道:“何大老爺說請我們吃飯,怎麼人面不見?”
那聽差皮笑肉不笑地答道:“總快出來了吧!”說著,把蠟燭放在桌上,管自己退了出去。
“你們少說話!”安德海板著臉說,“凡事有我。”
教太監不說話是件很難的事,陳、李兩人到底